天光大亮，郁西的手机闹铃也适时地响起来，扰人清梦。
“……啊啊啊啊唔唔唔救命啊起不来啊……”
熬夜一时爽，起床火葬场。
郁西感觉眼皮能有十公斤重，浑身无力，昏沉得很，爬都爬不起来，赖在床上抱怨。
“冰焰之前在搞什么呀？半夜三更回去搞装修吗？噼里啪啦的吵得我睡都睡不着。”
那会儿给付骁上药完毕，准备抓紧时间补个觉，结果躺上床没多久，隔壁314那里就传来乒乒乓乓的闹声，持续了好一阵，郁西刚上头的睡意就这样被无情驱逐了。
等他再次迷迷糊糊地准备睡过去，闹铃却响了。
人间惨剧。
付骁显然今天也有事儿，大早上的便起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到卫生间刷牙。
郁西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磨蹭几下，犹豫了好久，实在憋不住了，才问付骁。
“小云的妈妈…就是昨晚那个冰焰，是在酒吧上班吗？”
“嗯，夜总会的舞女。”付骁吐了口泡沫。
“哦…”
“怎么？可怜她？”
“没有啊，”郁西摇头，“世界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人生百态，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不停地奔波着。
有的为了生存，有的为了信仰，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他不是圣母，他也是受着苦难过来的。
“再苦再累也是自己的选择。”郁西说。
付骁低头笑了笑：“但有些事情的选择权是不在自己手上的，不是你不想选就能逃过的。”
“所以啊，”郁西认真地看着他，“既然没法选择，就找个人一起分担，那样的话，那些苦和累，就能分成两份减轻消化掉了。”
“就像冰焰和小云。”他说。
付骁避开他的目光，道：“这种想法太自私了，小云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冰焰的堕落不应该由小云来拯救。”
“这不是拯救，”郁西说，“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是愿意和这世上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
“不管去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少年人刚醒时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坚定，那眼神里的光简直要把付骁灼伤。
他僵硬地扭过头，嗤笑一声：“幼稚，中二病。”
“你知道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随口一问。
“……不知道，白领吧…”郁西的情绪瞬间就落了下来，低眸顺眼的，看着委屈得很。
“她也没跟我说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猜的。”
“嘁。”付骁嗤笑一声，笑他的自欺欺人，也笑自己不成熟的试探。
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暴露在阳光底下的人和事。
他自己身处黑暗，不愿意把别人拖进来。
却希望有人能进来救他。
多么矛盾，但这种矛盾的存在却是合理的。
***
“嘿林子，你被你爸打了吗这鼻青脸肿的。”
“林子你被家暴了啊？”
“哈哈哈哈哈林子你这个样子像个猪头......”
“什么猪头，明明就是他的本体。”
......
郁西赶着打铃的前夕冲进教室，毫无意外地发现今天的话题主角成了昨晚光荣负伤的林子。
相反，董珂今天却没来学校。
“来采访一下，林顶流同学，请问你对成了现在学校论坛里的流量担当有什么感受？”
郁西翻着手机，点出论坛刚被置顶的一个帖子，放在林子面前笑得花枝乱坠。
——‘高三毕业班某男生疑似被家庭暴力！’
还标红标粗了。
林子翻上天的白眼儿已经快要翻不回来了，软骨病似的趴在课桌上。
“这些标题党，就不能取点儿好的名字吗？什么年少轻狂热血少年为爱负伤之类的，多么浪漫。”
“可能你说的那些都不符合你的气质吧。”郁西道。
林子期待地直起身，抬头挺胸，手背撑着下巴，朝他抛了个媚眼儿：“那我是什么气质？”
“受虐的气质。”郁西看着他，一脸慈爱的微笑。
“呵呵呵呵呵...”林子觉得还是继续趴着比较保险。
“那确实是爱受虐，爸爸我已经决定以后每晚都去受虐了。”
郁西心里一惊，这是决定当护花使者了。
虽然能理解他，但同时也有些担心。
“你爸妈同意吗？而且明年就要高考了，你每天晚上出去玩儿可别最后大学都考不上了。”郁西问。
“我爸妈那儿你放心，没问题的，至于成绩就更不用担心了，再差也不能比我现在更差了，再说了，我想和温雅以后考一个学校，肯定会好好学的。”
“我已经想好了，她去当服务生，我就去那儿坐着看书，下班了送她回家，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多罗曼蒂克啊！”
郁西叹气：“酒吧里看书，亏你想的出来，还送人回家，想得美好......理想总是丰满，现实却永远骨感，爸爸我祝你成功吧。”
他自己做不到理智地解决事情，也没法要求别人理智。
“不过你们得注意董珂啊，这人简直像个定时炸弹。”他提醒道。
林子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别太担心，董珂这人吧，又蠢又坏又废，全靠着他老爸，我打听过了，温雅工作那地儿是董珂他老爸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罩着的，他不敢闹事。”
郁西突然想起来，那位芳姐陈郁芳似乎就是西区酒吧街的背后大boss，有机会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她关照一下这对苦命鸳鸯，也安全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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