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之后，柳城的天气逐渐转凉，偶尔有南迁的鸟成群地飞过。天空时常笼罩着一层薄雾，灰蒙蒙的，见不着什么太阳光。
郁西裹着厚外套坐在教室里，撑着下巴望窗外发呆。
这段时间付骁常往南城区那边跑，往往两三天都不回家。
每次郁西问，他总是插科打诨三两句的就把他给打发了。
郁西心里难过，却知道他是身在其中，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也不好让他知道的太多。
所以每次付骁对他演戏时，他就装聋作哑地接住戏，任由自身在戏里沉沦。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渐渐地竟以面具相对。
好在他身边有林子和温雅，那夜之后，他们三人便经常一起活动。
最常去的自然是夜宵摊。
林子自从和温雅熟了之后，中二病毒顽固不减，总是闹着要抓住夏天的尾巴，沐浴着习习夜风，坐在路边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当然，在郁西和温雅的严令禁止下，酒没喝成过，烧烤倒是吃了不少，愉快地胖了两斤。
要不是在南边的柳城海岸线比较远，路途不方便的话，他还计划和他们一起去海边疯疯。
长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去吃了学校后街的铁板自助烤肉，那时温雅正去拿菜，郁西被林子神秘兮兮地拉住，听他在耳边悄声絮絮叨叨。
“我准备高考完了之后跟女神表白，你说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本来想今年跨年的时候就跟她说的，但是怕影响她明年高考。”
“我多等几个月也没事儿。”
“其实我觉得她是有点喜欢我的，我又不是木头，感觉得出来。”
“明年还有好久啊，真希望一眨眼就高考。”
“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我们也能经常待在一块儿，能待在一块儿我就开心。”
“我跟你讲啊，上次在酒吧她还怕我饿着，偷偷给了我一块巧克力蛋糕。”
“她是不是觉得我特爱吃啊，每次约她出来都是吃饭。”
“其实我主要是想看她吃，她现在还是瘦了点儿。”
“不知道她在亲戚家有没有吃好。”
......
郁西听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儿。
他想起不久前林子那个没头脑的不在的时候，温雅曾和他聊过。
他问起温雅以后的打算，温雅告诉他，等她成年了，赚够了一点儿钱，她就离开柳城。
离开这个让她受伤的城市。
“去哪儿呢？”他问。
“去找我妈，没别的意思，”她伸手把耳畔的黑发别在后面，光洁的侧脸如玉一般。
“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还想告诉她，我爸的债我会慢慢还，全都我来承担，不给她添麻烦。”
“那高考呢？”
“再说吧，”她笑了笑，没回答。
他还想问，那林子呢？你计划的未来里充满了未知和艰难，那里面有他吗？
可最后他还是没问出口。
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清楚，顺其自然就好。
他总是觉得他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许多的事情不到最后都有可以转寰的余地。
然而真的到了后来才明白，命运都是很早以前就注定了的，东西南北的方向里，总有熟悉的亲人朋友们背道而驰。
殊途不同归。
郁西看着桌对面的林子笑得傻里傻气，牛肉片和五花肉片烤得不亦乐乎。
他用镊子小心地一块块翻面，烤熟之后又一块块地堆在碟子里凉着，让温雅直接夹来吃。
油溅在手上了也满不在乎。
飘飘荡荡的烟里有憨憨傻傻的笑，郁西看的津津有味。
原来明恋的人竟是这般模样。
他自己也身在其中，不知道是不是同样那么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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