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眠皱了皱眉回想，自己是否真的有忘记什么：“什么？”
夏栀坦然地看着他，眼睛像无机质一样空灵，直直地窥视着林听眠的隐私、他最想隐藏的事情。
许久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把目光从林听眠的眼睛上转移开，笑着开玩笑似的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有病的事情了？”
他笑笑，不怎么在意地说：“不过确实，医生说这种病在不发病的时候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人。忘了很正常。”
林听眠脚步一顿，从头到脚都僵住了。这么一看，他的话更像是一句不怎么重要的玩笑——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经过慎重的考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暂时先移开了视线，看向前方。后背上那股汗毛竖起的恐惧感随着视线的转移也慢慢消散。
他和夏栀一起继续往上走，状似无意的说：“没忘，所以？”
“所以即使我再好看也不会耽误其他姑娘啊。我还是又自知之明的。”夏栀说，话里话外仿佛在含沙射影地说些什么。
即使，耽误，姑娘。自知之明。
每一个字都点在了林听眠没有考虑周全的那个点上。
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干涩地说了句：“你很好。”就闭嘴不说话了。
夏栀余光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转移视线闭口不谈，说是如愿以偿却还有些别的不甘的情绪，在心里嗤笑一声，不再解释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每次解释一遍，都是在伤口上撒盐而已。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问的必要。
上完操，上午吃饭前一共还有三节课。两人像是扎根在了艺术教室，配合默契的把那副巨幅海报从描线勾边到上色填充，从头到尾全部完工。
赶在在饭前的时候，林听眠跑了趟办公室请美术老师过来看了看，见没什么大的要修改的地方后就放在一旁晾干，等待最后收起放到艺术节那天再展示出来。
老师很欣慰今年能看到一个新的会美术的同学，看到两人的作品，又想到这个学校里同学普遍的文化课水平，就起了让夏栀参加艺考的心思，却被对方一口回绝。
老师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坚定的否决声，处于不想让好苗子浪费的心思就多少了几句。但夏栀还是微笑着拒绝了老师的请求，和林听眠一起离开了教室。
两人之间的的气氛从上楼梯开始就变得很奇怪，有点难以言喻的感觉。
心照不宣而已。
说热络也算不上那么的熟悉热情，说疏离又多了点同学友爱、关系匪浅的样子。夏栀拿笔绘画上色的时候想了很久，以至于填色时差点把补色涂反，但还是有点纠缠在思绪里挣脱不出来。
最后离开时，送走老师关门的那一刹那，就像是把自己在艺术教室里胡思乱想的繁复思维驱之门外一般，统统打包扔走，回归到了最原始、最初的时候。
回头时，他无意间与林听眠一双深渊一样透不进光的黑色眼睛对视上，下意识逃避般眨了眨干涩的眼，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
什么可笑的地位差距呀，同龄人没有互通性向的别扭呀，对朋友下手的尴尬呀……通通不是导致这个局面的最根本结果。
根本的结果，其实想一想也就能明白了。
——盘桓在他们中间的是夏栀的一再退缩，对于这种事情下意识的躲避，以及一点林听眠自以为是的暧昧与善意，和不明所以的直白好感。
简单说，就是一个习惯了他人恶语相向的，泥沼中狼狈带着枷锁的人，突然有朝一日看到了一个虽然也很狼狈，但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污浊洗干净、枷锁藏在衣服里的人，带给了自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怀、让步与暖热，就容易把这种好感与素未谋面的“爱”弄混，甚至一混再混，永远无法明白。
因为他不知道也不愿意伸出手感受，其实别人可以带给他更好的、他更缺少更需要的东西。比如真正的从身到心的关怀。
而不是自己。
这一点，夏栀比谁都要明白，因为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昏昏默默，不明所以。
而他虽然喜欢看别人在迷宫里找不到门路，却向来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静置这段短暂的荒谬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沉淀过后的清水浮在污浊表面，他会看得更清。
很奇怪。
按理说没有需求就不应该有产生，而他却找不到对方产生的原因——他不应该有需求，因为他不需要。
他在林听眠背过身往前走的时候嘲讽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点出让对方纠结一上午的盲点所在。
他就是这么恶趣味。相比对方经过自己提醒而明白道理之下，他更喜欢看到对方想明白时的意外神色。只是不会插手而已，他喜欢看别人恍然大悟时的样子。
——姑且算是一种异于常人的乐趣。
夏栀舔了舔略有干涩的嘴唇，轻轻咬了咬，带动肌肉缓缓地扯开一抹微笑，眼神有些揶揄。
现在就是看林听眠多久可以意识到这一问题根源所在，并反思一下自己情绪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了。
如果他真的、肯定的、确切的考虑彻底，夏栀并不介意自己的学习生涯多一点点乐趣，陪他玩玩直到自己或对方腻味了，也算在人生最后关头看看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
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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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是我心里智商最高的一个人物，他下意识会把事情抽丝剥缕的分解出来，一条一条自己憋着分析，又因为年少时的时光太黑暗，所以缺乏安全感，看事情看得很透。现在就是等夏夏自己琢磨明白“喜欢”这个东西不能用平常想法思考，因为“喜欢”是不一样的，“喜欢”不需要理由，就像他自己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林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看上去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有点心急了，果然单方面陷入恋爱的人就容易智商变低（林哥很聪明的），没想到刚过一章就被人家发现（摊手）。
没关系，只要他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娶到老婆的（狗头）。
好啦，爱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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