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了。得了七皇叔的首肯,鄢王不再犹豫,当即下令礼部会同浑仪阁太常商榷会盟的时间和地点。
仅仅过了两日,礼部侍郎钟丞便将盖了鄢王玺印的国书亲自送到大于信使手中。两国约定于半月后,在城南伉池举行会盟。
日子定下以后,跟着就是道路委积、起草盟约等一系列筹措事宜。唐谯三令五申,务必要将这次的会盟礼办得风光无两,万不能跌了东道国的颜面。
钟丞领了旨,恨不能赔上十二分的小心,日日周旋在这些琐碎杂务中,夙夜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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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样,到了拟定官员名单这一节,他却实实教他犯了难。
大于国书中业已说明,届时将由庆阳公骆枢偕文武群臣十二人入鄢参加盟会。骆枢在大于官居正一品南尚书,依着规矩,鄢王当遣四岳丞相张弛携礼部尚书及其下官员郊迎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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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巧在这紧要当口,丞相张弛称病告假,接连几日不曾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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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丞多次登门求见,然都吃了闭门羹。瞧他的意思,仿佛有心推拒了这件差事,暗示钟大人再做道理。
唐斐听说后嗤笑了一声,信手用刻刀在面前上好的黄杨木上镂空了一小块,“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人家姑娘似的扭捏。结盟之事既已说定,也不知他拿腔拿调地同谁赌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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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副将站在书房南面的窗下,逗弄着架子上的白毛鹦鹉十分得趣。
闻言,他扭过头,大大咧咧地笑道:“丞相大人这么些年心心念的,无非是南出悬谯关。碍着几个邻国接二连三地生事,您在朝堂上又不肯出言力挺他,才不得以搁置了。如今大于再来掺和一脚,鄢王顾及盟约,几年内大概都不会轻易出兵。老丞相夙愿落空,可不就得憋着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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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细细吹去木头面上附着的碎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有野心,本侯犯不上拿兄弟们的命去填。淮阳军东征西讨为的是四境升平,不是给人家垫在脚下当铺路砖石的。大于同鄢国交好,淮阳军也能得个喘息的空当儿。兄弟们辛苦了这么久,该是时候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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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副将偏着头想了想,直愣愣地蹦出一句:“既然这样,倘或丞相大人一直不松口,侯爷率众行郊迎礼也未尝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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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副将便有些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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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皮笑肉不笑地乜眼打量着他,语带嘲讽:“张弛不领这差事,不过是想教大于人吃个挂落儿。本侯推脱辞让,则全是为了骆枢老儿的性命着想。万一本侯见到他气性上来了,他一把老骨头,禁得住几回摔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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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裘知道侯爷与庆阳公结怨已久,听闻侯爷少年时一心倾慕的人最后折在了庆阳公手里,难怪他会恨得咬牙切齿。
吕副将生怕勾起侯爷心头的火来,赶忙拿话打岔道:“不去就不去罢,多腾出些时间在家将养也是好的。我瞧着侯爷的刀工越发精进了,只是这木雕的模样,怎么有点像江公子?”
听了这话,唐斐的唇边不自觉漾出一圈笑意,“练习这么久,勉强能看出点影子罢了。若论惟妙惟肖,还不及人家万一呢!”
吕裘闻言好奇,“侯爷同江公子认识很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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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目光一凝,有片刻的失神,正欲开口说什么,忽听窗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侯爷,太医院来人传话说,傅太医这几日身染咳疾,怕是不能亲自过府给公子请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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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摇摇头,不满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赶在了这会儿生病?托赖耍滑也不知寻个新鲜点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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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裘忙在一旁赔着笑劝解:“您可别多想,揆敬侯府的差事谁敢躲懒,上赶着办出花头来才好呢。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侯爷也不好太过苛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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