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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无奈地叹口气,将管家唤到跟前,仔细问道:“珩儿的伤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人。太医院那边可说了另外指派别人过来?”
老管家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有有,傅太医亲自指了他的徒弟过来照看江公子。现下人就在门外头侯着呢!”
唐斐沉吟片刻,吩咐道:“先带他进来给本侯瞧瞧。”
大夫一只脚刚踏进门,吕裘便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怎么是个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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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寻声看过去,果见是个身姿袅袅、容貌清丽的小女子。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婉约秀致中又透着一丝目无下尘的清冷。
年轻的女医听见吕副将冒冒失失的惊呼,不禁娥眉微蹙:“鄢国自文公时起,太医院便已有接纳女弟子先例。如今上下风气开化,女子行医在民间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也值得将军这样纳罕么?”
说着,女医忽然轻轻一哂,“却也难怪,将军沙场秣马多年,一朝归来不知魏晋当是人之常情呵。”
女子口角犀利,话里话外分明都在嘲讽吕副将见识短浅。唐斐听罢扭头暗笑。这呆子,平日里嘴上就没个把门,这回碰上个更伶俐的,也算棋逢对手了。
吕副将被她一通排揎,非但不恼,反而盯着那张秀面看走了神,黑炭似的老脸上破天荒地浮起两团酡红。
唐斐玩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遭,方才想起言归正传:“姑娘莫恼,侯府里的这些人多半出身行伍,说话直来直去惯了。若有冒犯之处,本侯替他给姑娘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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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劳烦姑娘过府,原是为了本侯的一点私事。姑娘既得傅太医亲自举荐,想来手上功夫必不会差。往后还请姑娘多多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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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敬侯爷的这番话说得进退有度,倒是教那女医听了颇为受用。她叉手在胸前,微欠了欠身子,“侯爷客气。我姓秦,名骎骎。不知病人现在哪,还烦请您前头带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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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颔首,起身向门口打了个手势:“秦姑娘这边请。”
秦骎骎应了一声,挎着药箧抬脚先出了门。
吕副将犹自怔愣在原地,秦骎骎从身旁经过时,一阵轻浅的木兰香气在鼻尖前打了个回旋,倏忽又逸散在跃动的尘埃之间,越发引得他心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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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他这样,唐斐哭笑不得。抬手照着副将的后脑勺拍去,咬牙低声骂道:“丢不丢人,思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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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内一切装饰从简,四面通达的庭院尤其显得空空落落。廊壁无窗,地面只以普通的青条石简单垒砌,院落一角单种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槐树,其余绿意芳菲一概不见。阳光从头顶上的枯枝树桠斜穿而过,投下攲侧曲折的残影,落在秦骎骎眼中,却自有种不事声张的狷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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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江予珩所住东厢房与书房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因而秦骎骎尚在思忖间,唐斐便已经顿住了脚步。
此时房门正虚掩着,与门相对的花梨大理石桌案上放着一鼎博山炉,青烟自在袅袅,随风挟来一阵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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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骎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这香?”
唐斐眉峰高挑,神色间颇有些洋洋自得,“本侯闲来无事照着方子炮制的安神香,听说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梨花同梦。姑娘闻着也觉得好么?”
秦骎骎失笑,转而对这个闻名已久的军中干城刮目相看:“芳香隽永,馥郁怡然。没想到,侯爷舞刀弄枪的手撩拨起风月来也是这样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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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装腔作势地嗯了声,不再说话,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吕副将好一通撇嘴。
江予珩仍旧静卧在床。太医替他上过药以后,起初还有点发热,将养两日烧渐渐退了,精神也恢复了好些,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下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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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可架不住长日漫漫,若不能找些事情来做,成天儿地憋在房中,这日子也是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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