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杀意
朱宜铭微皱了下眉，眼中闪动着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厌恶的神色：
“恭妃娘娘还真是不容易，生公主的时候得有三十好几了吧。”
如此说来，这位恭妃大约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为朱道在生下了一位公主，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乔怀璧道：“这位娘娘好气质，倒真与常人不一般。”
清晏姑姑笑了，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古怪起来：
“这个自然了，你大约不知道——已故的孝慈皇后和这位娘娘都姓王，都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皇上的长子还是恭妃娘娘生的呢。”
乔怀璧倒从未听过这些事故，心下不禁微微一惊。
说话之间便已到了徐氏住的院子门口，毕竟是多年没见母亲，朱宜铭完全没了闲磕牙的心思，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起来。
清晏姑姑将院子角门悄悄地打开，将朱宜铭让了进去，嘱咐道：
“奴婢们就在这里候着，殿下好和娘娘说说梯已话。切记要长话短说，莫要教皇上的人知道了！”
看着朱宜铭匆匆离去的背影，乔怀璧不知为何也有些喉咙发紧。清晏忙将角门掩上，立在院门口开始放哨。
转眼便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其间曾隐隐听到院子有哭声，却还没看到五皇子出来。清晏望了望四周，有些焦急地对怀璧道：
“侍卫们换防的时点要到了，小乔你进去催一催殿下，教他快一些。”
*
院子中满地衰草枯叶，夹杂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唯有一条小路蜿蜒至庭院深处，似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愈往里走，哭声和抽泣声愈发清晰，乔怀璧心中有些不忍，便躲在树后立了一会，趁着那哭声停歇的间隙，方才小声喊道：
“殿下，清晏姑姑在催了……”
沉默了一会儿，有个女声问道：
“是谁在那儿？”
乔怀璧闻言便从树丛中出来，躬身朝那屋子的方向行了个跪拜礼。
礼毕他抬起头，只见门上一把大锁，只有窗子开着，窗上还拦着数根指头粗的铁条。一位妇人站在窗边，从铁条的隔空中伸出手，紧紧握着五皇子的。经年的风霜，已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只能依稀看出那五官轮廓与朱宜铭有六七分相似。
那妇人扫了他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继而面容扭曲起来，露出了一副见鬼一样的表情，颤抖着手指着他道：
“你，你你到底是谁？！”
朱宜铭忙握住徐氏的手，安抚道：
“母妃莫怕，这个是在儿子身边伺候的内使，叫乔玉。”
“乔……”徐氏仓惶地看了看乔怀璧，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手指在窗棂上握得发白，象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样：“难道说，是那个姓乔的贱人的兄弟？！他是何时到了你的身边？！”
见徐氏情绪激动，朱宜铭便给乔怀璧递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母妃且听孩儿解释……”
心脏狂跳不已，乔怀璧有些踉跄地退了出去。这是还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徐妃，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杀了他！！！”
听不清朱宜铭说了些什么，又听徐氏道：
“促织儿，这个人留不得！！他必定别有用心……”
乔怀璧匆忙穿过小路，擦了擦额角的汗，重新虚掩上了院门。转过头来见清晏姑姑正看着他，便努力扯出了个笑容：
“……殿下就出来了。”
*
在回墨痕阁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都一言不发，似乎都各怀心事。
关于姐姐和徐氏的风言风语，乔怀璧明里暗里听人说了不少，他总是不太相信，今日见了她一面，却突然觉得并非空穴来风？她到底还说了些什么？五皇子又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思索之间已回到墨痕阁，乔怀璧推开院门，却见两个嬷嬷及几个粗使下人都跪在前厅，见他们回来忙下整了整装束，跪得更直了一些。朱宜铭走到厅前，左右环视了一遍，问道：
“这是在做甚么？”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最年长的嬷嬷磕了个头，开口道：“几年来承蒙不弃，跪谢殿下恩典。只是……听人说固原、宁夏一带十分干燥寒冷。奴婢年纪大了，又有一身毛病，恐不能再为殿下效力。故而前来请辞，还请殿下恩准。”
“……消息倒是灵通。”朱宜铭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又转向其它几人道：“你们也都是这个意思吗？”
几个人齐齐稽首道：“请殿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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