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者自然是云矜言与白容止，一听此处有热闹看，白容止拉着云矜言马不停蹄地就来了，正好撞见高潮，看了个痛痛快快。瓷瓶飞来时白容止还不知躲，云矜言眼疾手快地拦腰一带，这才没让白容止被砸中。
此刻白容止似笑非笑，率先行了个礼，道：“见过秦老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雄姿威武。”客套话谁都会说，那把人客套得无地自容、七窍生烟的还真不多。
秦常棣立刻明白这二人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招揽一事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因为二人虽无腰牌一类物品点明归属，那气度却不似一般世家子弟。
他铁青着脸，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白容止往边上让了一步，躲开秦杕想要抓住他的手，轻轻皱了皱眉，笑着道：“秦公子怎么躺地上了？春分未到，这天还冷着，可别冻着了。”
秦杕自然听出他的嘲弄，在云矜言沉默的注视中收回爪子，默默扶着门将自己撑了起来，讷讷道：“多谢柳兄关心。”
“我们来得恐怕不是时候。”白容止也不入门，勾着唇笑道，“秦老先生若是不便，我二人可以先回避。”
“怎么会呢。”先发话的竟是孟子栀，此女温和无害地笑着，甚是温婉，“二位便是昨夜大显身手的高人吧，小女子在此谢过二位公子仗义出手，救民于水火。”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容止满不在乎道。云矜言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
秦常棣沉默半晌，开心道：“二位是贵客，恕秦某怠慢。”他抬手，淡淡道：“请。”
白容止悠悠踏入前厅，黑衣无风自动，像是正堂之上徐徐飘过一片阴风黑云。
秦常棣将二位往西边引，西位属尊，白容止抬手止住了他，笑道：“老先生的椅子在下坐不得，我二人只是来打声招呼，即刻便走，尽尽宾客之谊罢了。接下来几日，叨扰了。”
这是多不要脸，才能将白吃白住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连孟子栀都默然了。
秦常棣眉峰一动，突然道：“二位怕不止是打个招呼这么简单吧？”
秦杕方才上来就诘问他下药之事，显然他的心腹手下不会将这些事告诉秦杕，那么就应当是这两位来路不明的客人自己察觉然后透露给秦杕的。
昨夜他刚出关，下游便传讯说水鬼闹事，而宅中又有意外，纷乱之中出此下策，看来手下之人并未很好地完成任务。
白容止看了一眼孟子栀，孟子栀笑着虚捂住了耳朵，又见秦常棣没有回避的意思，心下了然，便开口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打什么幌子了。你给我们用药，我们打晕你的手下，勉强两清。不过我还是希望老先生能给个解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毕竟我们还要留上几日的。”
白容止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明眼人皆能看出他分明住得很心安理得。
这样的人不多见，又是个神仙似的人，孟子栀眼中浮现几分兴趣，她道：“秦家的守卫向来森严，不过也未听闻有下药之说，秦老爷子并非歹人，想必其中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都轮不到外人来说话。”秦杕冷着脸道，“你该搬弄是非都搬弄完了吧？可以回家陪着你的老母亲了。”
“很快也是你的老母亲。希望你那是可以学会尊重长辈。”孟子栀柔柔弱弱地提起裙摆，轻移莲步，轻声道，“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作践的。”
她踏着狼藉扬长而去，背影挺立如松柏，瘦削的肩上浮光跃金，像沉沉地压了层金领。
秦杕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绝不可能娶孟子栀，孟子栀也绝不可能嫁给他。同样游戏花丛，但其实同道殊途。
白容止不管他们这些儿女情长爱恨情仇，望着始终不发一言的秦常棣，悠然道：“老先生，还编不出一个理由吗？这样做家主可不行啊。委以虚蛇，那是想要独大一方的小门小户必有的本事啊。”
他说话越来越过分，云矜言看看他，想起来前白容止说他有分寸。
秦常棣眸色顿深，似有风暴酝酿。他静静地望着白容止，似乎是在等待后文。这会儿他倒是没有怒斥秦杕时的暴躁了，比谁都沉得住气。
他不说话，无非是想看看白容止到底知道多少。他已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一直一脸笑意的青年的水比他想象得更深，怕不是有备而来，甚至说救下秦杕，恐怕也并非顺手而为。
秦杕微微皱了皱眉。他自然明白白容止意有所指，只是不知为何白容止似乎对此事格外在意，与秦常棣的对话更是锋芒毕露。
傻子都知道，这人恐怕不止路过的游勇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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