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有超能力？！
直到饭点儿过了，汪奇才终于摆脱了他爸的支配。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盘还冒着热气的尖椒炒肉。他撩起围裙，在瘦猴对面坐下，把菜撂在桌上说：“吃吧，给你加的菜。”
“？”瘦猴抬头瞅了一眼，又马上垂下脑袋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饭，泪意来得不清不楚，却格外汹涌，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汪哥......”他抽噎着，用袖子抹掉眼泪，可是刚擦掉，又会有新鲜的冒出来，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瘦猴虽然一口一个汪哥叫着，但事实上汪奇却比他大不了多少，撑死几个月。
“哎呦。”汪奇一看瘦猴哭了，顿时慌了神，忙从纸盒里抽出好些张餐巾纸塞到他手里。“哎哎哎，你干嘛，怎么还哭了呢？咋回事儿啊？小老弟。”
“汪哥，我没事。”瘦猴嘴上说着没事儿，眼泪却更凶了。“我真没事。”
汪奇有些发愣，不由叨咕了一句：“......我靠，尖椒炒肉可没毒啊，你别吓我。”
瘦猴破涕为笑，接过餐巾纸在眼睛上使劲按了按，又猛地吸了一口气，才安定了下来。
“真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瘦猴胡乱地擦了把脸，深吸口气，还带着点儿哭腔道：“嗨呀，挺没出息的吧。你可别管我了，我吃完饭就走。”
他说着连夹了几口菜，就着白米饭，大口大口地吃着，狼吞虎咽的吃相实在不算雅观，却没来由地让人有些心酸。他不停地往嘴里塞饭菜，就好像这些饭菜能堵住他的眼泪，堵住他由内而外泄出的无助似的。
可汪奇定睛一看，瘦猴的眼角还是红的。
他塌着肩膀手肘支在桌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张风中漂浮的纸片儿，任哪来的力量，都能将他拦腰斩断，毫不留情地碾碎。
汪奇前一阵刚歇斯底里地哭过一次，他有点儿理解瘦猴的感受。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掉眼泪？
就算掉，也不可能在人前掉。
“啥事儿啊？和哥说说？”汪奇问着，内心却有点儿纠结。
原因很简单，他怕瘦猴开口向他借钱。如果他有钱还好说，但是他真没有，为数不多的私房钱都在夏绵那儿了，他又怕说没钱，瘦猴会不信，误会他装穷。
“其实没啥，就是输钱了嘛。之前也不是没输过，反正......”瘦猴欲言又止，话在嘴里来回咀嚼了好几遍，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摆了摆手说：“嗨呀，没啥事。”
“...真没事？”汪奇又确认了一遍。
“真没有。”他放下碗筷，朝汪奇点了点头，说：“哥，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啊。”
瘦猴站起来刚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突然咧开了嘴，笑道：“尖椒炒肉真挺好吃的，叔叔手艺又进步了啊。”
汪奇一直低着头，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
瘦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就像是捏住了心里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总之，他不能让瘦猴就这么走了。
汪奇问他：“你缺钱是吧？”
“汪哥？”瘦猴凹在眼眶里的眼珠不解地眨了眨。
汪奇沉了沉喉咙，道：“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有办法。”
瘦猴问：“什么办法？”
“你先坐。”汪奇把人重新拉回了位置上。
……
“什么？他有超能力？”瘦猴惊呼了一声，随即立马被汪奇捂住了嘴，那声惊叹就被压在他的手里。
“嘘，你小点儿声！”汪奇把瘦猴拽低了点，俩人头抵着头，说话的音量极小。
汪奇解释道：“也不算是超能力，就是赌运特别好，好到科学无法解释的那种。”
瘦猴有些怀疑，却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按照平常，他估计要先骂一句神经病，再甩几个白眼。
他瞪着眼睛，问得认真：“汪哥，你没骗我吧？你说的人有那么神嘛？”
“那是我高中同学，我还不了解么？”汪奇说话时的表情神气极了，就差把脖子仰到了天上，仿佛他那同学是什么天神下凡，财神转世一般。
瘦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问：“汪哥，你说他能帮我么？”
“我帮你求求他吧。”汪奇想了想，又嘱咐了瘦猴几句：“你母亲不是重病急用钱嘛，让他帮你赢一把大的，先把钱顶上去，之后就好办了。不过，你可要答应我，这次之后真的不能再赌了，听见没？”
瘦猴又郑重地点了点头，一下接着一下的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表情十分诚恳。
“恩，保准不再赌了。当初也是想搏一搏的，没想到......摩托没变来，单车也丢了。”
汪奇拍了拍瘦猴的肩膀，喟叹不已：“我也是这样啊，都是没想到嘛。你以后可找份正经的工作吧，千万别再赌博了，要不是有我那同学，我那天可真要折在麻将馆了。”
说起夏绵，汪奇又是一股没来由的骄傲。“也是经过这一次，我决定再也不赌了。不能让我朋友那手指头白砍！”
瘦猴面露惊讶，眼珠又瞪大了几分，语调格外诧异地说：“啊？汪哥，你朋友替你砍手指头了？”
“那倒没有。”汪奇看着瘦猴疑惑的眼神，顿了顿，沉声道：“但在我心里，就是欠了他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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