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夜,东城区仿若一座冷寂的鬼城。作为柳城最为颓败灰暗的一块区域,即便正在被铺天盖地的雨水冲刷,也掩盖不了内里散发出的腐坏气味。
城市里的每块区域都有它特有的气质与气味。
街道两旁的房子窗户里灯光忽明忽暗,这里大都是一些平房,偶尔遇到几幢稍高一点的楼宇,也在倾盆的暴雨中显得摇摇欲坠。
沿路经过几家还开着的小门市,这种天气里还营业,无一例外的,里面总亮着微弱暧昧的媚红色灯光,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半椅在正对着门的粉色沙发上,涂着浓墨重彩的整妆,鲜红的唇瓣像古时候的艳鬼,百无聊赖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着八点档电视节目吐槽。
雨水溅上地板,积成一小片水洼。
天空不时地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的是轰鸣的雷声,风呼啸着穿堂而过,偶尔被吹落的木板或是树枝声就像是东城区悲戚的嚎叫。
这是一个没人可以拯救的地方。
暴风雨来临之时,众生都是躲避者。
付骁就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身走在东城区的街道上,双手插兜,懒懒散散,不紧不慢的。
雨滴噼里啪啦毫无遮挡地打在他的头上、身上,却似乎并没有给他的步调带来什么影响。黑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眼睛半合着,雨水顺着下垂的眼角与睫毛往下滑落,掠过高挺的鼻梁,再到微微上翘的嘴角缠绵片刻,然后划过脖颈,落到衬衣里面去。
在这种状况下,衣物大抵也是没多大作用的了。衬衣浸了水,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匀称协调,像只厚积薄发的豹子,正在懒洋洋地打着盹儿。
亮红灯的房子里有女孩儿注意到这个人,飞快地拍干净衣服上残留的瓜子壳,扭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靠在门边,身体软成四月里的柳条,娇滴滴地抛着媚眼。
虽然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一点裙角和妆容,显得有些狼狈。
付骁这人的嘴巴长得好,即使眼神里没带半点儿感**彩的时候,嘴角也是上翘的,大概是传说中的微笑唇吧。
于是在女孩儿的眼里,就是一个一米八几的身材很好的年轻黑衣男人迎着风雨、踏着雷电,似笑非笑地朝她走来,像是影片高潮时从天而降带着使命的神秘来客,瞬间让人心跳加速。
然后便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过店面。
玻璃心碎了一地。
“神经病!装什么装......”
付骁听着身后夹杂在风雨中的女孩的咒骂声,微微垂下漆黑如墨的眸子,绕过路上的一片水洼,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在兜里的手指被泡出褶皱之前,总算是走到了那栋筒子楼前。
楼道散发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壁灯似乎也坏了,忽明忽暗。整的像十年前劣质的鬼片。
二十岁刚到柳城时他便在这里租了房间,如今一住便是三年,也习惯了。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到了三楼。
三楼的顶灯明显也是不大好,光线阴森森颤悠悠的,还不如不亮。
付骁的脚步顿了不到一秒,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插在裤兜里的右手轻轻点了点兜里的东西,冰凉的金属感稍微唤醒了他的神经。
他的屋子门口坐着一个人。
其实一般这种时候,他的思想是脱离于身体的,像是灵魂飘荡在半空中,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冷漠如机器的躯体。
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一切全凭本能。
越来越近了,昏暗的灯光下男孩儿的身影也越来越明晰。
付骁顿了顿,只需一眼,他就看清了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威胁。
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他折断。
男孩儿小小一团蜷缩在门边,浑身湿淋淋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奶猫。宽大的白T恤浸了水,黏在白瓷似的皮肤上。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盖里,乌黑的发丝一缕一缕的缠绕在细白的脖颈间,还在滴着水。
像个脆弱的易碎品。
付骁在门口站定,利落地掏出钥匙开门。男孩儿被响声惊醒了,猛地抬起头来。
开门的动作凝滞了两秒。
男孩儿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带着少年人的精巧与秀气,眼睛不大,黑白分明,眼角却是上挑的,附带着一点迷惑性的红晕,干净清澈,像受惊的小兽,却依旧蕴藏着一股子凶狠的味道。随着抬头的幅度,一滴水珠顺着完美的下颚线滑到颈窝里,落在纤细的锁骨上。他微微张开嘴,略显苍白的嘴唇里面边缘处便显露出一点殷红的色泽。
干净纯粹的白与**堕落的红互相糅杂,矛盾而又协和,让人仿佛在不经意间就被下了蛊。
比记忆里瘦了好多,感觉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给捞起来。付骁手下没停顿,打开门闪身进去就要关上。
男孩儿眼疾手快地扒住门,瞪圆了眼睛不说话。
付骁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俯视着他:“小孩儿,你想强闯民宅吗?”
男孩儿疑惑地盯着他,犹豫地开了口:“......我叫郁西。”
“......哦,不认识,所以呢?你为什么要坐在我家门口?”
“你家?”郁西眉间有些焦虑,“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地址,她让我来这儿找我爸!”顿了一秒,又补充道:“亲爸!”
付骁乐了:“哟,小孩儿你今年几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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