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非志愿者。
陌生的名词，从未出现在柳逐溪的设想当中。她一时没法对这个词语产生恰当理解，
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顾呈礼。
“这小子犟得很，认定了的事不管多少头牛都拉不回去。”外公提及此事，又气又无奈。
外公：“他要真不想学医，那就不学了，像他妈妈那样，趁早离开这个小岛。不论做什么都好比窝在这，陪我这个老头子强。”
“二哥他说过要成为很好的外科医生。”柳逐溪想到昨夜凌晨，他还在挑灯夜读，她忍不住小声说：“他没有不喜欢，他一直在努力。”
外公听了这话，摇着头缄默不语。
他知道顾呈礼任性退学那刻，恨不得拿着扫把将人赶出家门。
可偏偏这外孙一句话不肯说，任他骂。他大致能知道那臭小子待这儿的缘由，不过是怕他这病加重，哪天突然就去了。
程惠柔去世，他竟是从新闻报道上得知。
老爷子老来得女，将程惠柔宠得性子张扬，心气儿也高，日子长了，就不肯待在这落后小岛上，想追寻繁华都市。
顾呈礼四岁那年，一家三口在除夕佳节回到小岛。
程惠柔那时跟顾昇关系就极差，他训斥了几句，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程惠柔若是肯听，这个家也不会就那么散了。
再后来，程惠柔跟家里联络渐少，跟顾昇离婚都瞒着他。再次联系上是她说再婚生了个儿子。
他那时气地血液直冲脑门，挂电话前让她这辈子都别回家！没有她这个女儿。
程惠柔这不孝女，从小就不听他的话。
就这最后一句，倒是听进去了。
真的，再也没回来过。
气氛略显凝重。
不知何时，程峰从卷帘门里出来，他将俩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他向来寡言少语，自从他结发妻子跟人跑了后，他性子越发闷，话更少了。日子倒是不紧不慢地过着，有人想给他找个伴，他和气地推了。
整日不是在院里折腾那些竹条，就是照顾小动物。
过得比外公还要通透。
他偏爱喝茶，不紧不慢地沏了壶龙井。
袅袅茶香氤氲在周遭，翻滚着渐渐消散，只剩下余香。
程峰递给柳逐溪一杯，她拿过茶慢慢地抿了一口：“谢谢舅舅。”
程峰不准备给老爷子。老爷子这年纪越大，反而不喜欢摆弄这些。他反手又给老爷子插了瓶牛奶。
过了一小会儿。
程峰主动打破沉默的氛围。
他慢吞吞地说着话，声量不大不小：“阿礼心里有考量，您不必操心那么多。”
他这个妹妹跟他年纪上差了不止一轮。
程惠柔出生时，父母年纪都大了，怕哪天突然走了，却没人照顾妹妹，打小给他灌输说走哪儿都得带着妹妹，不能把她给丢下。
他都照做。
甚至程惠柔十八岁那年出门闯荡，他拦不住，最后将存的大半钱款都给了她。
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儿，他习惯性把坏的事情埋在最底下，连自己都不容许窥探。
自从顾呈礼来这，母子俩像极了，他反倒常常想起小柔还没离岛前发生的事情。对顾呈礼也多了些关注。
庭院里种了几盆茉莉花，枝干纤细，抽出嫩芽，初绽的花瓣上落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芳香四溢。
过了半响，有人打破寂静。庭院的木门咯吱几声，一中年男人抱着只幼小的的橘猫，吆喝着：“程峰，帮我看看这猫，我家姑娘在路上捡的，就这病怏怏的，我怕到时死了，她又该闹了。”
程峰搁下茶杯，领他进屋。
柳逐溪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当初在菜场狮子大开口的那位鱼贩子。
原来他跟二哥相识，难怪肯卖他面子。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顾呈礼也从那卷帘门内出来，柳逐溪忍不住往里面多瞧了两眼。
顾呈礼说：“卷帘门和侧门是互通的，进去看看？
“嗯。”
穿过那几列铁架，再往里宽阔些许。
那鱼贩子正和程峰在交谈，眼见顾呈礼出现，随口问了句：“今天没去卫生所？”
“刚回来，”顾呈礼低眸，帮程峰递了个工具，“佳佳身体怎么样？”
鱼贩子笑，“好了好了，活蹦乱跳的，刚刚还跟我念叨说你都不去看她，她可想你了。”
“有时间再去，”顾呈礼嘱咐道：“伤口结痂后多盯着她，别让她硬抠，留了疤该怨我了。”
“好嘞。”
柳逐溪正弯腰在逗笼子里的小兔子，在他们闲聊时，她敛眸不知在想什么，一抬眼却见顾呈礼浅笑着，极有耐心地嘱咐鱼贩子。
毫无缘由的，脑中蹦出那个花里胡哨的贴纸。
鱼贩子眼睛一转，瞥见柳逐溪，他早就不记得她，随口问道：“这是来走亲戚的？从没在镇上见过。”
顾呈礼抬眸：“见过。”
鱼贩子不解：“？”
顾呈礼面色未改，“昨天你不是拿那草鱼要坑她五百块，被我拦下了。”
“……”
鱼贩子一噎，没想到祸害到恩人头上去了。他那时还以为顾呈礼只是见不惯他坑蒙拐骗游客。
鱼贩子嘿嘿一笑，“都是误会误会。”
程峰处理好橘猫，“没什么大问题，好好照料能活下去。”
“诶！”正尴尬不已的鱼贩子如同遭遇大赦，热切地说：“麻烦你了峰哥！”
“还好，”程峰将桌面垃圾扔桶里，语气平淡：“记得付钱就行。”
“……”
林诚是琉町岛出了名的抠门，什么便宜都尽可能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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