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陆时顺利出院。这期间闵白一直跟着陪床，坐在床边挽陆时的手指，或干脆和他躺在一处——盖棉被纯聊天。到后来见过他们的人一概心照不宣，偶尔也有些不解私语，音量被压得很低，闵白便抬眼过去。他表情不凶，有时还带笑，视线那头却总会很及时住口：及时得突然又刻意，反像受了不小委屈。
有时还需要陆时朝那边给个真诚笑脸，场面才不至于太尴尬。
回去时没坐飞机，五个小时的动车，像一颗子弹由南国楔往北地的田野。大概照料了那么多天实在有些疲惫，上车后他便靠在陆时肩上，仅有苍翠的景色从他眼前高速掠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轻轻笑一声，被陆时敏锐地捕捉到。
“笑什么？”陆时问。
出奇地闵白并未回答他——至少两分钟内都没有做声。但他的重量稳稳搁在陆时肩头，和一周多前一样，好像时间尚未开始流动。事实上陆时几乎打算放弃追问，只管静静让闵白靠着，但闵白却还是开口。隔了两分钟的回答，至少应该惊世骇俗——陆时突然想。但闵白的回答寻常得超出想象。
他直起上身从陆时肩头移开：“以前也是坐火车……”
而和他一起乘火车的人，陆时已知道是谁。陈寻，名字寻常，他有不算太模糊的记忆。陆时知道陈寻是是闵白在大学唯一的同乡，何况那时两人关系仍极亲密。陆时自然知道这条铁路不是陈寻从前途径的那条铁路，但自南中国到北中国的景色总是极相似。他想着淮河以南最后一点苍翠，那点翠色会像今日一样映在闵白眼底，同时也会被闵白对面的人看见：在他抬头的时候，在他开口的时候，在他抬头开口说着也许不会被陈寻留意的话题的时候。
而闵白果然提及陈寻，在陆时的目光里。他唇畔有笑意，温和地追述旧事，数月前他会下意识流露的阴戾的萧瑟，如今几乎已难以看见。
“我后来想……”他重新靠回陆时肩头，语气舒缓而亲昵，“我对陈寻的相信……大概就是在那些铁轨与铁轨间，一点点漏下去的。”
而在那个瞬间，陆时的眼前闪过顾琮书。顾琮书的脸，顾琮书的手指，顾琮书的声音。他仍未能忘记顾琮书的手在他面颊上印下的触感，以及顾琮书凝视他时热切得发抖的目光。很久之后他收拣顾琮书留下的东西，目光落在素描本上，他会再度想起这三个字，这样以个人。
陆时突然想问闵白，你是如何……如此坦然地放下一个人？想想而已，他只是再次将手指搁在闵白手背上，他知道闵白一贯手凉，且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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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门陆时便去吻闵白，吻得火热，好像多少次都不会腻。头肩颈都朝着闵白靠近，他用双唇感知对方的唇形，吞下对方可能要说的话语，然后扶着对方的腰让唇舌一点点向下，在他锁骨上咬出一点红痕。未吻上前不觉得，吻上后才觉得自己像憋了太久……身和心皆是如此，甚至有点被压抑很久后的微痛。
转过头去贴着闵白耳垂往耳洞里送气，知道那里是对方的敏感所在，也知道闵白的腰正在自己掌心里一点点软下去。陆时所拥抱的躯体里开始透出热度，渐渐沾湿他的掌心。
在动车上他以为不会那么快就出现的**如今开始如此迅速地侵占思绪，他叼起闵白T恤一角，手伸上去半掐半摸，听炽热的喘息从闵白鼻腔里出来，在他耳边回荡成一场好雨。
闵白对他的最后要求是，“去床上。”门口的姿势太奇怪，也容易累，陆时的来势暗示他们不会很快偃旗息鼓，而闵白恰恰期待一场漫长到最终依旧能透支体力的交.欢。
最后两个人甚至没能捱到卧室，只够跌跌撞撞地被**绊在沙发上。窗帘下掀进一角夕阳颜色，很绮丽地涂在彼此的身体上。润湿干燥的唇舌的是汗液，后来还有一点点泪水。
“你、你……慢点，”闵白说话也断断续续，却还是伸着手揽陆时的肩，“……小心别把伤口弄崩线了。”
而陆时只是敛起笑意，映在他眼里的双眼现在只映着他自己，似乎是更煽情的事。闵白剥去他衣服时好像也同时剥去他那层温和自持的外壳，暴露出他并不沉着的晦暗的内里，让他只想将他的欲望，他的执着乃至……他的迷茫都更深地楔进，不被拒绝地放纵着，被默许着，甚至是被需要着。
他想起不久之前他也这样用力，在他面前暴露出有些沉重的神色，低声地喘 息着然后拥紧他，甚至是想困死他。在他看到闵白被陌生男人撂在暗巷之后，在他守了闵白一夜直到高热褪去之后；也在去年的尾声、他看到和顾琮书英文名相同的无辜明星出现后，在闵白跟他说对不起之后。
也在他第二次看到闵白，就将他按在床上后。
高涨的**褪去一些，容下更多细腻的情绪。陆时从沙发上起来，扶着闵白去洗澡——很自然地在浴室又搞起来，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哗哗的水声从莲蓬头里泻出来，落在脚边晃碎灯光。
“真可怕……”闵白笑他，“一周过一点的事而已，怎么就憋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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