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应禅只吃了三两米饭和五角钱的青菜，加起来花费一块一。
五角钱的青菜是单独的窗口，一般只有贫困生会去那边吃，而且都是贫困极了的贫困生。特惠窗口在角落，谁去那里，就好像浑身写满了“我很穷”，这年龄的孩子们还很要自尊，大多数人都不会去碰那份青菜，况且它并不好吃。
赵嘉洵更是没去过，他去过一次食堂，嫌那里桌子和地板都很油腻，受不了，就一直吃关仪送来的饭。
应禅因为陪赵嘉洵去了校门口，再去食堂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出来了。袁亦航也刚吃完，见到应禅，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着他每个窗口依次看过去，最后站到了特惠窗口，打了一份青菜和米饭。
他赶紧跑回教室跟赵嘉洵八卦：“你那个弟弟去打了最便宜的饭菜，怎么回事，他没有钱吗？”
赵嘉洵还真不知道这个。他三餐都不花钱，除此之外每周还有200零花钱，在同学中算得上小土豪。关仪不给他送饭，或许钱会给多一点？毕竟二百块对关仪来说几乎就不是钱。
他想了想，说：“有钱的吧，只是……中午大鱼大肉吃多了换换口味？”
袁亦航笑翻，又和赵嘉洵聊了会儿别的，不知不觉预备铃打响，应禅走了进来。
一中的晚自习是三节课，随机掉落各科老师过来值班，可能会讲课，可能就是盯着大家学习。赵嘉洵每周一三五去画室，今天周二，他不用去，在教室里也很无聊，便掏出铅笔在纸上随意画素描。画着画着想起应禅，看了一眼，发现应禅正在做题。
应禅曾经的教材和现在的不太一样，试卷也不太一样，原本的难度要高一些。到了一中，对应禅来说几乎都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他习惯性先翻出数学的习题册，浏览了一遍便从头做起，除了计算略花时间，其余的对他来说都很轻松，不过一节课，他就已经快要追上现在的进度了。
下了课，钟若琪又来找应禅说话，见应禅的数学习题册前面已经要写满，不由惊呼：“你不用写这个啊，老师又不检查的！”
“复习一下，我前段时间家里有些事，好多天没有学习。”应禅解释道。
许联在一边骂骂咧咧：“装逼。”
钟若琪问：“应禅，你学习是不是很好？”
“还行。”应禅成绩不错，但他也不知道一中到底是什么水平，也就不敢大放厥词说自己牛逼。
钟若琪成绩并不算好，但她学音乐的，文化课也不需要特别高的成绩，只是借机和应禅说话罢了：“那我不会的题能不能问你？”
许联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了，他腾一下站起来，敲了敲应禅的桌子：“你出来。”然后转身出了教室门。
……然后在外面站到了上课。
教导主任路过，逮着正在外面凹造型的许联，骂了回去：“不上自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许联灰头土脸进来，发现应禅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钟若琪已经回去，他低头继续补着自己空白的练习册。
等教导主任走远，许联才敢发火：“应禅，我叫你出去你不动，什么意思？”
“哦……做题忘了，对不起。下个课间再说吧。”应禅不卑不亢，那句“对不起”，诚挚的像是在嘲讽。
许联还想说什么，袁亦航开口了：“行了许联，别欺负小孩了。”
袁亦航也练体育，许联和他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便宜，况且袁亦航家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真惹到他，许联也吃不消。被他一说，许联只能作罢，嘴里骂骂咧咧，把书摔来摔去当作发泄。
用了接近两节课，应禅补上了数学的内容，松了口气又意犹未尽，索性翻到后面继续做题，到了放学，不知不觉就写了大半本，超了范围四五章。但这个写得太投入，其余的作业全都没写，虽说老师这几天肯定不会检查他一个转学生的作业，但应禅还是决定带回家熬熬夜补完再说。
赵嘉洵还是一贯磨蹭，想避开车棚的高峰期，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今晚赵百鸣来接他，于是飞速把东西塞进书包就开始拍袁亦航的桌子：“快走快走，去我家，搞不好你还能吃个宵夜！”
他们这个年龄饿得极快，写了一晚上作业，袁亦航又训练了两个小时，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见应禅还在收拾，赵嘉洵有些不耐烦，走过去帮他把东西胡乱一塞：“赶紧回家，我都饿了！”
赵嘉洵和袁亦航都比应禅要高十几公分，站在应禅面前，的确是很有兄长的压迫感。应禅又抿了抿嘴角，把手伸进书包里悄悄抚平练习册的折痕，这动作小心翼翼，看得赵嘉洵想笑，他心想，应禅还是个小孩呢。
三人一起到了校门口，赵百鸣的车早已停在门侧。赵嘉洵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袁亦航推了上去，然后和应禅坐在了后排。赵百鸣一怔，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和袁亦航寒暄着便回了家。
他们下晚自习已经近十点，赵百鸣担心袁亦航自己回家不方便，就提前将他的自行车放进后备箱，先送他回家，然后才带着赵嘉洵和应禅回去。
他们进家门的时候，关仪正坐在沙发上喝银耳汤。
见几人回来，她朝赵嘉洵点点头：“嘉洵你先去洗澡，然后上楼早点休息。我和应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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