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一条走廊，打开一道又一道门，重复来时的路，栾荛走出了那幢阴森的古楼。
文荔城正在外面等她。
栾荛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文荔城的问题：“文监察长，没有了记忆的灵魂不过是个泯然众人的空壳，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
文荔城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反问，“你呢？如果换成纪晗，你会像我这样执着吗？”
栾荛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我已经要了她这一世，只要这一世在一起就好了，我不会生生世世都缠着她。”
听到她的答案，文荔城低头轻笑。
“这种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但有件事你说错了。”
“灵魂从来都不是空壳。”
栾荛若有所思，沉默着低下头，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
“文监察长，这是你要的东西。”
.
晚上下班，八点半。
九点十分，赵传到了约定的酒吧。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纪晗眼神迷蒙地抬起头，朝刚进来的赵传挥了挥手。
“欸，咱俩可好久没约了。”
赵传坐在对面，解开了衬衫的领带。
“对了，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纪晗端着玻璃酒杯的手一顿，“你对她倒挺感兴趣的……”
“啧啧啧，不愿意说拉倒，瞧你那小气样儿。”
一杯酒下肚，赵传贱兮兮地凑近她，笑，“吵架了？”
纪晗放下杯子，摇摇头。
“嘿，别装了，一定是吵架了吧？我就说你怎么突然约我喝酒。”
纪晗撩了下头发，一脸和善，“你今天怎么就那么多话？人逢喜事了？”
赵传笑得更加神秘莫测，故弄玄虚的样子吊足了纪晗的胃口。
“到底说不说？”
对面继续贱兮兮地对她笑。
“好，不说我走——”
“我谈恋爱了。”
“啊？又换了？”
“这次是认真的！收起你那种看渣男的眼神。”
“认真的？”
“嗯，认真的。”
“谁家的千金？”
“No no no，是之前的同学。”
“大学同学？”
“对。”
“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又搞上了？”
“上个月十周年同学会上见到的。”
啊……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吗……
纪晗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神情凝重。
对啊，她今年都三十二了。
“欸，你们10金融十周年同学会办了吗？”
“还没，再说吧，那几个积极分子应该在准备了。”
“抓紧办吧，二十周年不定还能不能聚成呢。”
纪晗大巴掌打在他脑袋上，“你说什么屁话！人还能活不到四十不成！”
在赵传鬼哭狼嚎之前，纪晗脸色突变。
不对，她还真有可能活不到四十。
“哎哟！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女人手劲儿真大！
赵传捂着头一顿揉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栾荛。
“纪晗？接吗？”
纪晗眸光闪烁，没有发表言论。
赵传识时务，赶忙接起了栾荛的来电。
“喂，栾荛？怎么了？”
“喂，赵传，纪晗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赵传眼神飘忽，“……啊，她在还是不在呢……”
纪晗无语，叹息着翻了个白眼。
“方便让她接个电话吗？”
“……嗯……她方便接还是不方便接呢……”
赵传又对纪晗使了个眼色。
纪晗避开他的目光抿了口酒，赵传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死傲娇！
活该吵架！
“……纪晗上厕所去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会转告她。”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可以过去吗？”
“咳咳，别了，工作呢，你别过来了，没人陪你。”
栾荛握着手机一声轻笑，这么吵这么乱，明明是在夜店。
“好吧，那你别让纪晗喝太多，我先挂了。”
“哦，好，拜拜。”
见赵传收线，纪晗一脸难以置信，“打完了？”
“啊，打完了，怎么了？”
“她就没对我说什么？”
“没，她就说让我看着你别喝太多……再说了，不是你自己不接的吗？”
“我——”
纪晗怒而起身，扭脸走人。
“欸，你干嘛啊？”
“上厕所！”
.
卫生间一股子混合复杂的廉价香水味儿，纪晗一进隔间就吐了。
她难受得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生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头发混着泪和汗沾了一脸，跪在地上干呕个不停。
吐到最后，呕出来的都是酸水。
“噔噔噔”——
门外传来敲门声。
“别敲了……有人……”
纪晗捂着胃，虚弱到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噔噔噔”——
靠！
纪晗暗暗骂了一声，撑着马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了水。
却没有开门。
“噔噔噔”——
纪晗解开了袖子纽扣，将衬衫撸了上去。
“我他妈让你别敲了，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
“……”
栾荛看着面前这个头发凌乱，神情凶狠，随时准备干架的女人，准备再次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
“……荛荛？”
“你还真在厕所啊，我还以为赵传骗我呢。”
“嗯，我……”
纪晗默默放下了衬衫袖子，挠了挠额头。
“你没事儿吧？”
纪晗又一阵胃酸上涌，连忙捂住了嘴。
“我、我漱个口。”
她眼神躲闪，越过了满脸甜美笑容的栾荛。
.
栾荛叫了代驾。
回家的路上，纪晗守着车窗，全程没有讲话。
栾荛望着她的后脑勺，想摸摸却又缩回手。
给健谈的代驾师傅整够呛，热情似火地招呼了几句也没能打开话匣子，尴尬得手脚僵硬，梗着脖子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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