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一天的陪伴，让白练豁然了许多，准备踏出这间几天未出的屋子透口气。
绕到膳房时，听到了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和奴婢们的交谈声。
“我晚间路过老爷房间的时候，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听到什么了？”
“你猜猜啊。”
“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我听到二公子说以兵权和国事之权换了小姐不嫁周帝！”
“天呐！殊公和二公子也太宠我们家小姐了！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就是啊，小姐那么喜欢二公子，终于得到回报了。”
“这么看来，二公子也是喜欢我们家小姐的吧？”
“当然喜欢啊！将兵权和国事之权拱手相让，那可相当于为了小姐将身家性命都豁出去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偷偷告诉小姐？”
“我们还是不要多嘴了，老爷和二位公子私下谈，恐怕是不想让小姐知道吧。”
“为什么啊？”
“你别只顾着眼下开心。你想想啊，殊公和二公子不在的这几月，阳城里满是紧张的气氛，那种被周帝掌控的感觉又来了。现在没了兵权和国事之权，就等于没了武器和说话的地位，怎么与周帝抗衡啊？”
“原来如此……”
“明日上朝过后，这天下就要变了……”
……
稍后白练回了屋，白伏去看望她，待到戌时才出来。
奴婢玲儿紧跟其后，端着热水进了屋。
“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小姐洗漱吧。”
刚把面盆搁下，抬起头就发现白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小姐？您怎么了？”
闻声，白练将视线挪过去。
“玲儿，你过来，我有事要拜托你。”
这话听得玲儿莫名双腿一颤，“小……小姐……”
白练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抚慰道：“你别怕，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就是有些事请你帮忙。”
小碎步上前，玲儿屈身站在白练身侧，“小姐有事吩咐便可。”
“明日寅时来我房里叫醒我。”
“小姐为何不多休息会儿？何故起这么早。”
白练笑了笑，“这些日子因为我，爹操了不少心，我想明日在爹上朝前，做一顿早饭给爹。”
“此事过后，小姐好像懂事了不少。”
白练低着头，手上将衣裳攥的皱起来，没应答玲儿的话，而是道：“明日要准时叫醒我，切勿耽误了时辰。”
想起往常巳时喊自家小姐起来时，惯会撒娇耍小脾气，玲儿就道：“小姐也未必一定要准备早膳，午膳也可啊。”
白练摇了摇头，道：“爹总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好，都听小姐的。”
玲儿伺候白练洗漱完，又铺好了床铺才离开。
刚躺下的白练随即又坐了起来，侧靠在墙上，双目呆滞。
过了亥时，府内的灯都灭了，众人皆沉沉睡去。
白练披着薄衣，推门而出。
站定在屋前看着墨蓝色夜空，月牙升至头顶。
入七月的月色落在身上都有了温度。
夜晚替她吹开了白日的燥热，带来一丝凉风，白练顿时觉得心都沉静下来。
信步至膳房，柴火味和油盐味顿时冲入鼻腔。
白练看到案板边剩了不少赤豆，便都泡了水。
再蹲下身子，徒手扒开灶肚里尚有余温的柴灰，丢进一把干草和几根木柴，拿一边的火折子燃了起来。
灶台瞬间滚烫，背后也出了一层汗。
忙活了一个时辰。
白练将蒸饼装入盘中，再盛了一碗赤豆粥。
回房途中，看了眼天色，不禁喃喃道：“还有一个时辰。”
借着月光将粥碗和蒸饼放置好，赶紧点了一盏灯，从桌肚子里拿出纸、笔、墨。
铺开信纸，笔尖时而轻点，时而抬起。
刚落下二字：爹爹。
泪水便从眼眶里落下，白练捂着嘴，强迫自己写下去，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抬起手，以袖抹泪，白练哽咽道：“怎么还是看不清……我要抓紧时间……我不能哭……”
“啪嗒……”
泪水一滴滴浸湿信纸，信纸都皱了起来。
最后索性将笔扔下，趴在桌子上哭，哭到差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炷香，白练通红着双眼从臂弯处抬起头来，撇开前几张湿透了的信纸，再次执笔写下：爹爹……
寅时。
“咚咚……”
连续好几声的叩门声，玲儿见屋内没有动静，轻声喊道：“小姐？”
“小姐，寅时了。”
玲儿踌躇着止步不前，想到：要不让小姐休息吧？可是昨日小姐说的那么认真，若是我耽误了，会被小姐怪罪吧……
想到此处，玲儿提高了些声音，道：“小姐，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了。”
当推开门那一刻，手中的面盆‘咚！’的一声落地，滚烫的热水洒在脚上，玲儿颤抖着双腿，一下就跪坐在地上。
“小……小姐……不……不是这样的……小……小姐……不！！！”
玲儿哭的撕心裂肺，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是奴婢……是奴婢的错，小……小姐……”
闻声赶来的下人们见到门口跪坐的玲儿好似魔怔了，刚想走近安抚，却看到了屋内一道悬挂的身影。
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之景，可又不得不信。
这眼部淤血，口唇青紫，手脚僵硬，瘦骨嶙峋的尸体正是白府的小姐——白练。
最先清醒过来的人大喊道：“快！快叫老爷来！”
人群外围的人脑袋一片空白，只顾着朝白伏房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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