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祁玙曾发现那荒山,胡烟便将祁殊关进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囚牢。
就在那阴森潮湿的牢笼里被锁了将近两年,那种黑暗,让祁殊无时无刻想着能从墙缝里看见一丝光亮。
无论换做谁都可能发疯的两年,祁殊就这么不人不鬼的活过来了。
当祁玙再次见到祁殊时,祁殊的武功有如神助一般十分了得,祁殊的脸更加棱角分明,无可挑剔,身材硬朗挺拔,俨然一副踏尘而来的谪仙一般,除了下半身不同于男子,其余各处完全没了女子的影子。
那时候,祁殊总是会看到水中的倒影发呆。
夜深人静,他总是辗转难眠,眼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祁殊总是问自己:“我原本应该长什么样。我……我忘了。”
祁殊以为到此结束了,可是那以后,蛊虫还会每年重生,中元节阴气最重之时,便又会经历一次撕心裂肺之痛。
这副皮囊就像藏品一般,不容许受到一点伤害,祁殊一旦受伤,蛊虫便会如蚀骨般快速恢复容颜。
这蛊虫,祁殊此后找了很多年,世间无二。
在祁殊十一岁年那年,周庆义周帝那时候也还只有二十七岁,不仅手段残忍的杀害手足,而且荒政无度,贪图玩乐。
因玩心大发,一日,让各大官宦之家中十到十八岁的孩子前去比武切磋,每一家只能带一人,落败者直接斩杀,魁首之家直接接管一城的兵权。
从宫中回来的祁桦一脸沉重,召集众人,告知此事。
三夫人立刻护着祁暮道:“老爷,祁暮这孩子平日里武艺不精,去了就是送死啊。”
祁桦皱了皱眉,道:“你闭嘴。”
转首看着祁殊和祁玙两人,道:“你们两人比武一场,谁赢了便去。”
众人来到院前的空地。
祁玙拱手道:“兄长,得罪了。”
随即近身祁殊,一脚扫向祁殊,趁祁殊不备,欲一拳直捶胸口,却被祁殊拦下,一掌打向脖颈处。
祁玙迅速弹开一丈远,而后凌空翻起,到祁殊身后便欲一掌,虽祁殊游走避开,但祁玙的掌风来势汹汹,原本没有当真的祁殊竟也被伤到了。
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祁殊注视了祁玙一会儿,便从地上拾取些石子,一边躲避祁玙的攻击一边打出石子。
二夫人在一旁不禁掩面嘲讽道:“姐姐,瞧长公子,竟一直在避让。”
胡烟袖中的双手握拳,指甲狠狠陷进了肉里。
可没多久,祁玙便突然捂住胸口,单膝跪地,猛地吐了一口血,想要站起来却动不了。
“你输了。”祁殊站在他身前,默默地看着他。
一旁的二夫人立马上前看了眼祁玙,随即恶意的目光投向了祁殊。
祁桦道:“祁殊,我请来了吴将军,你这几日便随他加强习武,三日后便随我入宫。”
说完,祁桦便走了。
胡烟笑道:“我儿真是为我争了面子。”
看了眼祁玙,祁殊道:“石子打中了穴位,过一盏茶就无碍了。”
等到午时,众人皆在大堂用膳,只有祁殊还在修习。
烈日当头,汗水浸湿了祁殊的衣裳。
不久,就有侍女端来午膳,“长公子,是时候用午膳了。”
另一侍女为吴将军引路,道:“将军,老爷有事寻你。”
吃了没多久,胳膊突然红肿且奇痒难忍,然后蔓延到全身,就像万虫钻心般,祁殊抓挠着,越发觉自己开始无法呼吸。
想要发出声音,却已经说不出话了。
视线开始模糊之时,隐约看见二夫人和三夫人从远处走来。
一巴掌落在祁殊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只听她怒道:“你什么都与祁玙争,今日风头让你抢了,功劳让你占了,居然还伤了我儿!”
“你去死吧你!”说着,便把祁殊推搡到池边,一个劲将祁殊按下水去。
只听三夫人也在旁边附和,“今日他终于是要死了!这毒的滋味可还好受?哈哈哈……”
祁殊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意识,然而身体内的蛊虫开始发作,撕咬的祁殊有些清醒过来。
此时,吴将军正往这边赶来。
两人见情况不妙,便装腔作势的将祁殊从水里拉出来,大喊:“来人呐!长公子溺水啦!”
“说!谁让你干的!”
茶杯被祁桦摔碎在地,直指那两个侍女,“居然还敢假传我的命令!我何时找过吴将军?!”
侍女跪在堂前,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然而,什么都还没问出来,血从两人嘴角流下,竟就这么笔挺的倒下了。
一旁的侍从上前探其鼻息,拱手道:“老爷,死了。”
祁桦皱着眉头看向二夫人,却没再追究此事。
也许祁殊恨祁桦,就恨在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一味放纵她们对自己的伤害。
直到夜深了,祁殊才清醒过来,他起身,走到池边去吹吹风。
坐在池边的亭中,静静的出神发呆了很久,未曾发现祁玙早已在身后。
“为什么?”
听到声音,祁殊方回过神,转身看着祁玙。
祁玙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你要争?”
祁殊淡淡的回答道:“所以今日你拼尽全力,也是为了那些名利吗。”
随后,祁玙坐在祁殊的对面,认真的看着祁殊,“为了你。”
身体一怔。
接着祁玙道:“那明显是送死的事情,我不想你去。”
月光勾勒着祁殊的轮廓,那难得一见的浅笑浮现在嘴角,“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有利可图的事,他们都希望我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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