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坐在警局里。大家行色匆匆，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安慰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他听到有个人说，疗养院的地板砖里都塞满了他母亲的血肉，处理的人拿着高压水枪才把地面喷拭干净。
又有人说这样的死法干净利落，省的再往医院拉，浪费时间抢救。
王自立终于来了。
那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王自立最慌乱的一回。
王自立穿着笔挺的衣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像是刚从公司赶来。
他看到了神色木然的王琦，紧闭着的嘴唇先是放松了一下，然后眼泪就像决堤了的水，终是忍不住了，沿着脸颊两侧奔涌而出。
他抱着王琦失声痛哭。
王自立活该。
王自立值得，王琦心想。
可是他呢？
他为何要承担三个大人胡来造成的后果？
“你还我的妈妈。”
“你还我……”王琦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声音一脱口却颤颤地带着哭音。
原来从王自立抱紧他的那刻起，他便泪流满面。
“三带一对！”
“要不起！”
“压死！”
耳边欢乐斗地主的声效一直没停过！
万里晴坐在王琦的床头，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王炸？！没豆了……哎，哥你醒啦。”
“嗯。”
“我去告诉妈妈。”万里晴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琦左手打着吊瓶，右手伸进枕头底下，来回摸索着手机。
哦。
手机让他给摔了。
他拿手机打了王自立的脸，王自立肯定不会帮他捡起来了。
奸没捉成，自己先气晕过去了。
他也是够丢人的。
“傻孩子，感觉怎么样了啊？”万柔走了进来，先摸了摸王琦的额头，没刚才那么烫了。
王琦摇了摇脑袋，又撒娇似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疼。”
“知道疼了吧，下次注意点。林医生可说了，让你往后不许再抽烟。不然声音难听一辈子！”
万柔又吓唬他。
王琦没有戳穿大人的谎言，配合着点了点头。
不抽烟？下辈子吧。
戚陶嘉那个傻货最近倒是把烟戒了，因为他的发小得了支气管炎闻不了烟味。
王琦以后不能找这么一个人，他得找一个比他抽烟抽的还厉害的。
两个人对着吐烟圈，那多带劲。
“妈”他叫道。
万柔应了一声，给王琦掖了掖被角。
“你知道我爸今天晚回来么？”
万柔面色平静，毫不避让王琦试探的目光。
“知道，他下班前打电话跟我报备了。”
“哎。”王琦叹了口气，“妈，你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万柔笑了一声，听到后半句直接打断了王琦的话。
“胡说！你爸人挺好的。”
王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哥，晚上让我陪着你睡吧。我会照顾你的。”万里晴从旁边冒了出来。
“去你的。”王琦笑骂。
“我可不想听你在我旁边玩一宿的斗地主。”
“玩也就算了，看你一直输，我怕我气得睡不着。”
嗓子疼也不妨碍他自家妹妹逗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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