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还真踉跄从水里狼狈起身，咳喘许久，而后猛得想起什么，看向密林四周。
他抬头，心一乱。
那人立于云梢，扬手抚了抚月，抬眼看着自己的指骨，带着惑和倦。
绥绥白狐，庞庞九尾。
又皱眉摇身换了身玉白，回身一望，悉数扬起半挑散落的发，发梢衣摆随猎猎风动，看到了李还真。
他心坠了下去，良久一声:
“阿爻……”
回首，他攥碎了那根玉笄。
“子爻？”他嗤地一笑。
李还真把尾音吞下去，对面前曾朝夕相见的年轻公子深一作揖，喑哑唤了声。
“世叔。”
苏稹冷笑，猛降于他面前，以问罪之势狠厉看向他。
“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子爻是假的狐狸是假的！你以为圈山为牢藏这狐身便能抵消仇抵消恨抵消你那一剑！”
“我从未……”
“从未伤我？从未送过这玉笄从未镇下那殁妖阵！”
“我自知错……”
“如此，那我反倒要给你个折功的机会。”
他狠狠指着自己心口，“这一剑，请玄微道长告诉明白。”
“我无意伤你！”
“难道你掣不住这道剑不成！”
“那时我偏听则信又仍顾念大道，况你妖气直冲方圆十里，哀鸿遍地我怎能不救。”
“好，为你那道义，我认。而后，”他一把攫下那玉笄伸到他面前，“这当何解？”
他绝望阖眼，“我确不知……”
苏稹嘲弄一笑。
“想来，这只狐狸，仙长喜欢得很啊。”他俯身凑近，眉眼带笑，抬手，于他心口三分处，将那玉笄抵了进去。
玉的刃刺进肌理，嵌入骨骼，李还真垂眼，看血如夺眶泪，由点至注染晕在水面，刺目得骇人。
他捂住伤口，蜷身极力隐忍地不发一声，苏稹眼看着他，反握住一端，却又将那嵌入皮肉的玉笄猛扯了出来，窒息般彻痛激出了冷汗，和着血汩汩而出。
李玄微摇摇欲堕，强抬起眼看他冷回身，手中玉笄淌下的血砸进水里，一路深流进了溪石。
“先生，你为什么叫还真啊。”狐狸窝在他怀戳他下颌。
“因有一人，字中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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