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警官，”凌渡没有撇开他的手，反而是朝他逼近，和他隔着一个鼻尖的距离，抬手用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这贿你已经受了，没道理收了定金，不收尾款的呀。”凌渡用他的话堵他。
凌渡的指尖凉凉的，划过他的脸颊的时候，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冷颤，“小东西，你威胁我呢！”
“周警官，”凌渡轻声地叫他，就像是在呼唤爱人一样，声音低沉又温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喝了我的酒，还要睡我的人。”
周竖：“……”
这么羞耻的话从凌渡的嘴里说出来，让他忍不住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凌渡。他的印象中，凌渡是一个很害羞的人，以前他们每次聊那种话题，凌渡都是在话题的一开始就红着脸跑开，还会把周优也带走。
他拍了拍凌渡的脸，又捏了捏，“小东西？你是小东西吧。”
凌渡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周警官，你怎么能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怀疑我被什么鬼附身了吗？”
周竖被他散在耳边的呼吸给拍得心烦意乱的，甩开他的手，“行了行了，你快滚去给我铺床。”
凌渡转身开门出去了，他继续坐在躺椅上，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明明是恨凌渡的，十二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恨。可又是为什么，他在看到凌渡的时候，又舍不得找凌渡算账了。
他的心仿佛是被百蚁啃食一样，难受得要命，直接把剩下的半瓶酒对嘴吹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他喝得太快太猛，或者说这个三十年的老酒真的太浓厚，酒醉的感觉一下就侵袭而来。
凌渡铺好床来叫他的时候，他已经瘫在躺椅上了。凌渡可不打算管一个醉鬼，只是把门打开一点，拿了两床厚毛毯给他搭上，又搬了一个电暖炉过来给他烤着。这个电暖炉是用来给小朋友们烤窝的，而今天已经空调弄好了，就不用再给小朋友们烤窝了。
他并不担心周竖会感冒发烧什么的，毕竟周竖从小就皮实，还很抗揍。他只是担心周竖睡到半夜会滚下来，人摔了，疼一下就好了，可是茶几坏了，还得买，所以他把另一把躺椅给收起来，把茶几挪到了角落里。
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怕周竖被闷死在里面。
弄完着一系列的东西，他觉得有点饿了，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白了周竖一眼。然后冰箱前，拿了一块蛋糕出来，吃了两口之后又觉得太甜了，又放了进去。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周竖本来在同学会上就喝了不少酒，在这里又喝了一瓶红酒，尽管他酒量好，也扛不住红白相交，再加几瓶啤酒。睡到一半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不行。他挣扎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却不知怎么的，双腿有些发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可是他清楚地记得，他跟着凌渡回了家，所以他大声地喊着凌渡名字。
可是此时的凌渡正陷入梦魇之中，这个梦魇一直缠着他十二年之久，自从周建国死了之后，这个梦魇就一直缠着他。
梦里面出现的很多人他从来都没见过，他们说着奇怪的对话，总是哈哈大笑，只是那个笑听起来异常的诡异。大多数时候，他只能看见倒映在墙上影子，偶尔能看到人的时候，也只是背影。他们有的时候会回过头来和他说话，只是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就好像他们生来就没有五官一样。
“ GHOST”，是那些人经常说的一个词，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找到那些人口中的这个“GHOST”，他就能报仇。
可是他每次都会在快要接近“GHOST”的时候，或者快要听到“GHOST”声音的时候，从梦中惊醒，就像是被强制踢出梦魇一样。
今天也不例外，惊醒时，他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枕头的边缘也被汗水浸湿了。
他这才听见周竖在喊他，平时他都会把卧室门关上，因为他睡眠很浅，一点点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他醒过来，所以他家非常隔音。而今天他特意把门打开，就是怕周竖喊他的时候他听不见。
他记得周竖每次喝了酒之后，半夜都会醒，而且一定会腿软，要别人扶着去上厕所，不是要吐，就是要尿。
他拿了件风衣披在睡袍外面，擦了擦额头的汗，向阳台走去。
他把周竖架起来，此时的周竖很沉，别的不说，就说周竖一米八五的个子，他拖起来就有些费力了。虽然他比周竖高一点点，也不是弱不经风的大少爷，该有的肌肉也有，但是周竖却比他要重一些，肌肉也比他的更有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他拥有完美的肌肉。
最关键的是，周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说他为什么来这么慢，说他为什么要把他扔在阳台，说他为什么穿着么少，说他为什么不给他换衣服……
他没有理，他在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那个梦里的一切。
他把马桶盖掀起来，然后帮周竖把裤子脱了，坐在马桶上，垃圾桶放在周竖脚边，这也不管是要尿，还是要吐，都不会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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