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回来。”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酒都醒好了，他才开口问。
十二月份的寒风，吹得窗外的松树东倒西歪的，不断的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凌渡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盯着窗外看，过了大概一分钟之后，他才慢慢地从躺椅上坐起来。
“我想家了，不行吗？我的家在这里，我回我的家还需要理由吗。”凌渡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拿酒瓶的手有些颤抖，“虽然我的家只剩我一个人了，但终归是我的家，那种归属感，是任何地方都替代不了的。”说完之后他就放下酒瓶，又躺了回去，一只手端着高脚杯，摇晃着，另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下面。
他的妈妈是一个白俄罗斯人，长得貌若天仙，是当时非常有名的演员。他的爸爸是中国人，是当时难得的人才。去国外学习的时候无意之中认识了他妈妈，可是他妈妈的名字很拗口，凌云一直都念不对，还被别人取笑过。后来凌云通过层层关系，想方设法的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还特意学了几句俄语。
后来她为了方便凌云叫她，就改名为爱丽丝，因为她很喜欢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再后来爱丽丝嫁给了凌云，就随着凌云来到了中国，就叫爱丽丝·凌。
不论任何时代，一个美女的出嫁，都值得各方关注，更何况爱丽丝的家族还是当地一个非常有威望的法律世家。所以当时凌云受到了来自各方的非议，如果放到现在，凌云的祖宗十八代都会被扒出来，凌云制药的官博更是天天被爆，说不定凌云还会遭到“死亡威胁”。
凌渡和爱丽丝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没有遗传到的，就是爱丽丝的酒量。凌云和爱丽丝的酒量都是很不错的，可是凌渡却是一杯就倒。爱丽丝的家人经常和他开玩笑说，丢了我们战斗民族的脸。
他五岁的时候就会说三种语言，在家说英语，出门说中文，俄语用来和爱丽丝的家人交流。这是他爸妈给他立的规矩，很担心他太过娇生惯养，将来一事无成，让他从小就说三种语言，说是将来哪怕当个三流翻译也能养活自己。
不过他们显然是想多了，他鬼精鬼精的，特别会拿捏别人的软肋。只有别人被他骗，没有别人骗他的份。
周竖偏头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抿了一口酒。头发自然的垂下来，触及到了地板，周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过去，原本是想帮他把头发撩起来，扔到他胸口，不挨着地板的，却变成了把他的头发拽在手里玩儿。
“周警官，你多大了，还扯别人头发，”凌渡偏头看着他，眼睛微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并拉回自己的头发，“很痛的。”
“我没有，我只是看你头发挨着地板了，想帮你撩起来。”周竖解释着。
凌渡只是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酒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冰箱里有吃的，你如果饿了就拿出来吃。酒你得喝完，不能浪费了。我困了，先去睡了。”
“等会儿，”周竖也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了正打算开门的凌渡，“你这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阳台，让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周竖，”凌渡每一次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的时候就会直接叫他的名字，“第一，我好不容易才把时差倒过来的，第二，马上十二点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困了。”
“你也知道十二点了啊，还让我把酒喝完，”周竖白了他一眼，“你想让我酒驾？”
这个问题凌渡倒是没想到，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周竖会说来他家，他才回来三天，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拆。就连这躺椅和茶几，都是刚才让周竖帮着拆的，不然这会儿它们还封在箱子里。慌忙之中，竟忘了这么一回事了。别墅的位置有些偏僻，这么晚了不一定有司机愿意来，他也不想麻烦李博仁，周竖喝了酒，也不能开车回去。
“你可以睡客房，”凌渡说：“我去给你铺床，一床被子够吗。”
周竖没想到凌渡会这么说，本来还想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一起睡，这样就可以在他放下防备的时候问他一些简单问题。
和凌渡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他能感觉得到凌渡对他是有所防备的，尽管凌渡表现得很自然，可他作为一个干刑侦的，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凌渡这次回来绝不仅仅是因为“想家”这么个俗套的理由。
“那多麻烦，不用那么麻烦，”周竖伸手去揽他的肩，“哥哥不嫌弃你喝了酒耍酒疯，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和你一起睡。”
凌渡：“……到底是谁在耍酒疯？”他一直都知道周竖的脸皮厚，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不过他现在也不再像当初那样脸皮薄了，他突然就想要逗逗周竖，“我是真没想到，十年不见，你的酒量竟然还不如我了。周警官，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啊。”
凌渡总是对他用激将法，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说话做事不过脑的愣头青了，激将法已经对他没用了。
“小东西，”他抬手勾住了凌渡的下巴，“小东西”是他给凌渡起的绰号，但是他不允许别人这么叫，这个绰号，只有他能叫，连明珏都不行。因为小时候的凌渡比起同龄人要矮半个头，后来和他一起上高中也是班里男生中最矮的一个。所以他刚才很奇怪，为什么凌渡会比他高。其实凌渡只是发育的比较晚一些，可能他都不相信，凌渡二十四岁的时候都还在长个子。他用调戏少女的语气说：“激将法已经对我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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