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主任像是一只被人突然踩到尾巴的猫，他“呲——”的一声跳起来，头抬得老高，指着夜菡：“行，你行夜菡，那你告诉我，这种没有脑子的问题是人家问出来的吗？”
“不好意思，没人可以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沈穆帆脚步不停从大门外走进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是他的表情冷如冰窖，眉眼之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辛主任叉着腰，目光避开夜菡，看向她身后，脸上的表情温和了一些：“沈局，您这话什么意思？”
沈穆帆走过夜菡，挡在她和辛主任之间，沈穆帆一米八七的身高比辛主任高出不少，然后俯**凑近，唇瓣几乎贴在辛主任的耳边，“我的意思是，你该走了。没有人可以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连你老子也没资格。”
然后他从辛主任身边撤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他唇角那一抹跟往常一样的微笑，完美的无懈可击，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夜菡眼神飞了飞，两人消失在了辛主任的视线里。
而辛主任，却因为这句话被钉在原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一座没了腿的石塑雕像，寸步难行。
等走到法院门口的时候，沈穆帆才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烟盒，他抽出两只，分给了夜菡一只，自己留了一只点燃，然后斜靠在他今天开来的车上。
夜菡瞄了一眼这辆通体黑色宝马车屁股上的750Li，然后她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凉凉地说：“南枢真要是有一天告你了，我肯定给她做风险代理，这娘们儿太有钱了。”
沈穆帆却毫不在意，那张杂志脸笑的意气风发，夜菡都快从他嘴里看到他的***了。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内搭衬衣领口上两条黑色的丝缎镶边，虽然不确定牌子，但一看就是高级货，至于那条经典格子交错的领带，没吃过Burberry也见过Burberry跑了，反正它总不能是Chanel的吧？
夜菡叹了口气，同样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他和沈芷柔的穿衣打扮那叫一个天差地别，一个像是住在城堡里，而另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住在松江新桥镇上的。
“你放心吧，她要是告我，我就让你以后再也没活接。”白色的牙齿在他深蓝色西装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性感，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块诱人的巧克力，但是十分可惜，注定和夜菡无缘，因为他们性别不同，“说真的，你不考虑再换个所？”
“没办法，我姑安排的。”夜菡摇摇头，然后对沈穆帆疑问的扬起眉毛，“你来干什么？”
“你怀孕了？记性那么差？”沈穆帆的表情别扭极了，就像是在餐厅里点了一杯蜂蜜水，而服务员却错给了他一杯带冰碴的酸草汁，更可怜的是，等到他喝下去之后才发现这个错误，“十点多你给我发消息，让我帮你查刘承的事儿，这才过去多久，一个小时吧，你就忘了？”
“奥，对！”夜菡一拍脑门，“怎么样了？”
“案外收费外加接私活，你还别说，你们所里这个律师，胆子还真挺大的。”沈穆帆眼眸里流转的亮光，把他衬托的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然后这只老狐狸假惺惺地，伸出他毛茸茸的爪子，他的语气万分的诚恳，他的表情极度的认真：“感谢你夜菡同志，感谢你为你们律师团队里，做出的贡献。”
夜菡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她涂着鲜红的唇膏的嘴唇中间，混合着丝丝缕缕飘出的香烟，轻轻地吐出了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沈穆帆眼角有些微微地抽搐。
夜菡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法院？”
“啊，这个啊……”沈穆帆把烟头掐灭，“我本来是去汤臣一品找你的，到地方之后左露露说你今天开庭，还是连续两个，可以啊你，为了人民奋斗到底？”
“生活不易，夜菡叹气。”
“……”
“你没见到沈芷柔吗？这个点她应该在家的啊。”
沈穆帆摇头，“没，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电话也打不通，老爷子想喊她回家吃饭。”
夜菡手里的烟也燃到了尽头，她把烟头丢在地上，脚下的高跟鞋啪嗒一声踩了上去，然后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她这几天，貌似都会都去美术馆写生，而且一大早就走了，不然你明天去美术馆看看？”
“好。”沈穆帆的目光飘到夜菡的脚上，“你和南枢是不是穿着Valentino也能去参加200米跨栏？你们冲浪潜水的时候穿什么？MIU MIU吗？讲真的，谁要是说你们俩是穿着高跟鞋从子宫里钻出来的，多说两次，搞不好我真的会信。”
夜菡：“……你赶紧走！”
然后沈穆帆就真的走了，他在夜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弹掉身上粘着的灰尘，迅速地拉开车门爬上去，捅进钥匙，一骑绝尘，但他还算有良心，留给了夜菡一堆又一堆的，黑乎乎的，汽车尾气。
夜菡两眼一黑，像是被泡浸在了一碗粘稠的罗宋汤里，她裹紧外套，像是《西游记》又或者是《红楼梦》里那些妖精的经典出场一样，从这一团团的黑烟中冲了出去。
她刚走进法院大门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依旧是沈芷柔，夜菡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杀人了？还是被人杀了？”
电话那头的沈芷柔顿了一下，“……我是南枢吗！”然后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在医院了。”
“哦。”夜菡不冷不热的，她想了一会儿，“就是那个在门口立一块黄铜牌子就能把自己变成博物院或者是美术馆，住院部门口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上还有一个三米高的古希腊健康之神，医院大堂的穹顶上还绘着油画，一个专家号都要二百七十块钱的钞票焚烧炉？”
沈芷柔站在医院门口，目光一一看过刚刚夜菡说的湖泊，雕像，以及不远处的门诊，拿着手机尴尬的笑了笑，“……对。”
“那你不去医院，去火葬场干什么？”
“我就在医院！”
“那你在医院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夜律师，对不起，我该给一个除了你和南枢之外的正常人打电话的。”
“好好说话，别把我和南枢放一起，骂人呢？”
“……我有重要的事！”
夜菡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怀孕了？”
沈芷柔：“……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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