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 你有能力保护自己。”
直到把宋仲闻的病例拿回医院归档, 返回了公寓, 江书篱的脑子里还是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她一边用干净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窗外, 从浴室里散出来的热气被房间里的空调吸收, 橘猫在沙发上趴着, 时不时摇一下尾巴。
夜已经有些深了, 公寓楼里寂然无声, 隔着窗，远远能看见医院病栋里的灯还亮着。
“喵——”
橘猫从沙发上跳下来，依偎到江书篱脚边, 温热的皮毛挡住空调拂过的凉意。
江书篱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 搭在沙发扶手上，抱起橘猫，曲起手指挠它的下巴。
“你说，祁所长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她甚至还记得当时祁琛说这句话的时候, 每一个字的顿挫扬抑。
字正腔圆，醇厚有力, 因为特意压低了声音，多了几分低沉的喑哑。
像是拨乱一把陈旧的大提琴，说不上有多么清越动听, 却是每一个音节都那么低沉稳重, 独特得让人印象分明。
橘猫歪歪小脑袋, 眨巴着大眼睛, 软软地叫了声。
江书篱略微一怔，随即笑起来，她是在做什么啊，这小家伙怎么可能听得懂。
她把橘猫放下，想起手机里截频的祁琛的微信二维码，拿过手机，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般按下了添加。
过了两分钟，那边并没有回应。
江书篱再次扯着嘴角笑了声，在“新的朋友”一栏，把好友申请记录删除。
医院轮班，一般是昼夜交替，休息安排都是轮休。
轮到值早班时，江书篱习惯去公寓楼下的餐厅买了早餐，拿着去医院，边走边吃。
早上七点，天色已经大亮，远边，挂在大厦顶的云被朝霞晕染上暖橘色色彩。
看样子，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江书篱咬着一根被砍成四节的油条咬了一口，又抿了一口豆浆。
“江医生。”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江书篱回头，是和她住在同一公寓楼的其中一名实习医生，赵铭淮。
她记得赵铭淮是和她用一个学校毕业的，比她小两届，初来医院报道，还是她领着他到公寓住宿楼的，赵铭淮住七楼，她住五楼。
赵铭淮的模样很斯文，五官清秀，身材高挑又清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儿，或许是起得急，他的头发有些乱，蓬松松的，有点像毛绒娃娃。
江书篱的目光在他头发上一扫而过，“早上好。”抬手看了眼腕表，“吃过早餐了吗？”
赵铭淮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红着耳朵尖儿，窘迫地扒了扒头发，朗笑道，“还没呢，昨晚写病例资料有点晚，差点起不来。”
从医学生到医生，中间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过渡要从医学生过渡到医生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是每一个医学生都要经历的，江书篱也不能出手帮什么忙。
“别太劳累，慢慢来就好。”
江书篱把手上用纸袋包装的油条递过去，油条上插着两根干净竹签，“要吃一点吗？刚在公寓楼下餐厅买的，才吃了一点。”
赵铭淮似乎没料到她这一举动，看了她一会儿，拿着竹签插了一节油条，“谢谢江医生。唔，居然是玉米味的。”
“这油条就是玉米油条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医院，到医院大门口，正好把油条吃完。
“江医生，那我先去换衣服了。谢谢你的款待。”赵铭淮彬彬有礼笑着说。
江书篱点头，“我先和值班医生接班，你到前台等我，然后一起查房。”
豆浆还剩一点没喝完，江书篱捧着回休息室，放到桌上，换了衣服，就去换班。
“对了，江医生，今天下午两点临城防疫站要去给临城中小学学校的孩子们接种疫苗，院长说，可以带实习医生出去见习见习。”
值班医生说，“本来昨天医院开会，是该我们带他们去的，但是临城中小学学校方面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情，把时间推迟到今天了，院长让我接班的时候和你说一声，由你带新来的实习医生一起去。”
“那医院这边……”
“医院里，院长已经和赵主任打过招呼，赵主任中午会过来。”
江书篱点头，“那好。我会去安排。”
之后，交接完所有事情，江书篱在查房时，把这件事告诉了赵铭淮。
赵铭淮对于医院的安排没有异议，实习医生最开始也都是一点点从最基本的东西做起的。
江书篱暗自点头，赵铭淮看起来够沉稳，她合上查房登记表，随口问道，“我们的医学院还是老样子吗？”
赵铭淮反应过来，笑道，“是啊，不过我们这一届过后，好像要拆了女生老宿舍区重建。”
“时间过得真快，老宿舍区都要拆了啊。我大学四年都住在老宿舍区里面呢。”
大学四年倒是搬过宿舍，但是只是楼层变化，宿舍楼没有变过。老宿舍区虽然看起来有些破，但是旁边就是开水房，离食堂也近，吃饭打水倒是很方便。
“江医生要回去看看吗？学校的表扬墙上至今还挂着江医生的照片呢，我们一毕业学校就拆，现在再不看，以后就看不了了。”
江书篱脑中闪过昨天在分局看到新人们朝气蓬勃的样子，心里忽的有些异动。
“好啊。”她摸出白大褂衣兜里的手机，“你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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