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雨水飘进车内, 车窗升起, 密不透风。
内外的温差, 让车窗玻璃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江书篱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抹开水汽, 对面那张脸立刻变得清晰了些。
即便是被堵在车龙里, 不知什么时候能走, 祁琛的表情还是冷峻沉稳, 一丝不苟，没有丝毫不耐。
或许是职业病带出来的缘故，江书篱看一个人，喜欢看骨相, 从身体比例, 以及骨骼关节线条定位一个人的外貌。
但祁琛, 以她挑剔的眼光看，也是不可多得的完美：身材高大而不魁梧，宽肩窄臀细腰，典型的倒三角身材。
他的脸，五官轮廓深刻，棱角分明，江书篱想起之前为数不多的碰面, 近处看，更是逼人的英俊。
就是, 性子闷了些。
想起送林明山去临城养老院中心那天, 他为了不让她担心, 特意拍了视频，明明又累又热，还是给她亲自送到医院来。
江书篱忍不住笑出来。
她的笑声很轻，可落在沉寂的车内，也清晰可闻。
正在看红绿灯的宋锦城下意识抬头看向车内后照镜。
从别墅里出来，江书篱就穿上了外套，是一件淡茶色风衣，可能是感觉有些闷，她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处，白生生的手腕往上撑着同样白生生的下巴。
再稍稍往上，便是她翘起来的嘴角。
江书篱的唇型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往上牵起，便像是绽开了一朵花。
宋锦城视线微微凝住。
这时，江书篱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又轻笑了一声，本就笑意未平的嘴角，又往上牵，连眼睛也稍稍弯了起来。
好似，从别墅出来后，她身上萦绕的压抑感一扫而光。
宋锦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隔壁车道不知何时停了辆警车，蓝红色的警鸣灯转悠着，后座上，身着警服的人抬着手腕看表，但不过两三秒，他就放下了手。
雨水刷着车窗，宋锦城不太清那个人的脸，只从身形看，是一个男人。
“江师妹认识的人？”
江书篱侧头，对上后照镜里宋锦城的眼睛，微微一怔。
她有一瞬间感觉宋锦城的眼神沉得吓人。
她反应过来，宋锦城是指警车的人，点了下头，“临城派出所的，最近才认识。”
她侧回头，祁琛似乎在和副驾驶座上的人说话，微抬起了头，由于车型之间高度的微妙差异，江书篱看到他下颌线条往上拉，还能隐约看到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说完了话，祁琛微低下头，目光不经意滑过窗外，蓦的，和她四目相对。
江书篱微微一笑，对着车窗外招了招手，见祁琛对她点了下头，嘴里不自觉添上一句，“人挺有意思的。”
宋锦城诧异，甚至从主驾驶座扭过头来。
他盯着江书篱半晌，“从来不知道，江师妹还会这么评价一个人。”
他和江书篱虽然三年没见了，可是对于江书篱的脾性还是知道的，她不常夸人，不，根本不会夸人。
在大学时，江书篱唯一一次评价人，还是他在毕业时，在学生会的其他人起哄下，对他说了两个字：挺好。
挺好。
谦逊时有人说，不大如意，甚至根本不如意的时候，有人说，在不知怎么回答时，也有人说，这两个字褒贬的定义已经模糊。
但，挺有意思的，这几个字，就耐人寻味得多。
宋锦城咀嚼着这几个字，又看了眼警车后座。
祁琛回应了江书篱后，就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过主驾驶座上，视线又移了回来。
江书篱以为祁琛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哪知，他眉宇拧起，侧过了头，之后，再没有往车窗看一眼。
前面的公交车终于动了，黑色奥迪启动，从警车边上擦过。
祁琛眼皮动了动，抬起眼，然后，又很快垂下去。
“咦，那不是宋律师的车吗？”
主驾驶座上的周林看到隔壁车道动了，下意识看向车窗外，正好看到黑色奥迪的车牌。
宋锦城是临城金牌律师，和派出所打过不少交道，周林还坐过他的车，记得车牌号。
祁琛抬眼，“宋律师，宋锦城？”
“对。就是他。啧，是个难搞的家伙。”
周林一拍脑袋，“对了，之前林明山第二次出事的时候，他还来派出所找过你，没有等到你，他就走了，之后，没有再来过。要不是今天见到他，我差点忘了这茬。”
祁琛皱眉。
周林说，“就是为了云亭桥砍伤案，宋锦城是被告人的代理律师。当时原告陷入昏迷，这案子差点中途夭折。幸好现在这案子检察院在调查，没有打回来让我们调查，我可不想和宋锦城碰上。”
“他，很难缠？”
“可不是。他是宋氏集团的律师团的人，宋仲闻做房地产，表面看起来配合，背地里，多少灰色地带的事都沾。就拿一年前的事来说，宋氏集团一个被开除的员工捅出宋仲闻暗地操作抬高房价，操纵房地产市场，结果没几天，他就出交通事故了。”
“虽然，这两件事之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有联系，但是交警问过那员工口供时，那员工称，他在五天内，遇到过三次意外，吓得他不敢出门。出事当天，宋氏的经理联系他，让他去公司去结工资尾款。”
“当时这件案子，是个人都会想到和宋氏有关，可最后的结果，是宋氏集团，确切的是，宋锦城赢了，他给出的理由是，员工被公司开除，心有不服，蓄意报复。对于宋锦城，无论是警方还是检察院，都不太希望和他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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