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二叔,说到哪里去了。一个挖窑的,会把个长辈忘了吗?”
“听人讲,你在矿上开电火车呀?是啵?”秃二叔把香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准备夹到耳朵上,见二猛划燃火柴送火过来了,忙衔着烟向火前伸去。
“不是电火车,是电机车。”二猛纠正道。
“反正是电火起动的机器车。”
二猛明白了秃二叔说的那“电火”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电火,硬是个怪物。看又看不见,摸又摸不得。不小心,烧死人不晓得信,顺了气,火车也推得动。真是个怪东西。”秃二叔津津有味地发表他对电的见解,不时吧哒两口香烟。他抽烟也怪,吸得猛,吐得慢;一口烟吸进去,得等上好半天,才让烟慢慢地从鼻孔里喷出来。
“二猛,你算是交上红运了,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工作。人一值钱,就什么都好办!”秃二叔发开了感慨,“前几天,他舅妈对我说,她想把你和风月的事情早点办了。一切从简,什么都不要你备办了。你看,这几多好?”
这时,金竹端来了一盘炒黄豆,一碟子盐姜和一壶米酒,放在秃二叔和二猛面前,招呼道:“二叔,没有什么好招待,喝杯酒,吃几粒炒豆子吧!二猛这事,还要靠你多关照。”
“一定,一定。二猛,你自己的意见呢?什么时候办好?”有了酒,秃二叔特别地兴奋起来,嗓门也高了。
“只怕人家不会干了。”二猛瓮声瓮气地说。
“哪里的话!这个,包在二叔身上。”秃二叔喝了一口酒,抛几粒黄豆子进口,语气很粗地说。
“下个月,我下井挖煤了。”
“犯了错误?”秃二叔抬起头,惊异地看着二猛。
“没。”
“那为什么?”
“我自己要求的。”
“你呀!唉!”秃二叔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默了默神后,他突然扬了扬手,神气地说:“既然是这样,婚事也包在你二叔身上!凤月的工作,我保证做好!你就只管准备当新郎吧。”
“表姐。”
这时,窗外面有人在轻轻地叫。
金竹听出来了,忙开门迎了上去。“凤月,快进屋,二猛回来了。”
凤月跟着金竹进屋来了。她看见秃二叔,忙说:“是姑爹呀!”
秃二叔不知是想起了他那一串刚刚落音的不负责任的大话了呢,还是多喝了点酒,扁扁的脸膛通红通红的。他朝凤月点点头,呐呐道:“来看看二猛?”
二猛起了一下身,没有喊凤月,又坐下去了。这时,金竹忙从一条长板凳上拿起那一捆竹叶般绿的毛线,给风月,说:“二猛领到头一个月工资,给你买了一斤半毛线。你看看,喜欢不?”
“只有表姐……”
凤月双手接过毛线,在灯光下细心地翻看起来。秃二叔喝着闷酒。二猛“咣当咣当”地嚼着炒黄豆。
“凤月。”二猛嚼碎几粒黄豆,头也不抬地喊道,声音很响。
“呃。”凤月转过头来。
“告诉你:我下井当采煤工了。”
“真的?”
“嗯。”
“……”
见凤月没有答话,二猛又说,语气绷绷硬:“我们的事,你看着办吧。”
刚才牛皮吹得咕咕叫的秃二叔,这时候却象只偷油的小耗子,坐在桌子边,一声不吭,只顾喝他的酒。金竹的心嗵嗵直跳,她在内心埋怨二猛太那个了,准会把事情搞糟。
“你……”凤月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不对,早几天有人到矿上去,还看见他在开电机车。为什么突然下井采煤去了?不会的,这个木菩萨,还挺会考验人哩。想到这儿,她眉毛一扬,头一偏,说:“你在矿上干什么,我都高兴。”
“好表妹!”金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一轮圆月,挂在翠竹峰顶上。清淡、柔和的月光,射进窗来。秃二叔喝足了酒,已经告辞走了。金竹拉着欢欢进了里屋。欢欢躺在床上,玩着妈妈时时带在身边的那个漂亮的、五彩斑斓的田螺壳,听妈妈讲这个古老的、田螺姑娘的故事。二猛还是坐在那矮竹凳上。刚才凤月的话,给他心里注进了一股热辣辣的东西,现在心窝窝还热乎着哩。风月站在窗边,双目注视窗外,似乎在欣赏这秋夜明月,观赏那竹峰月色……
“多好的月亮!”
凤月柔声柔气地夸着月亮,转头看了看二猛。二猛从那矮竹凳上站立起身,向窗边走来。
“到外边走走去吧?”凤月发出邀请。
二猛轻轻点了点头。小伙子的心里,顿时涌动着一种甜蜜的潮水。长到二十六岁了,这还是头一回呀!凤月两束情绵绵的目光盯着二猛,见二猛涨红着脸点了头,她便对着里屋说道:“表姐,我们到外边走走去。”
“好!”
里屋,传出来金竹喜滋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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