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被江眠侥幸逃掉的生日宴,最终还是得补上。
他妈妈接连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又跑到他家里找他,说他上次放了大家鸽子,太不像话了,正好趁着他表弟生日补回来。
妈妈拿了拖把,在客厅拖地,江眠原本坐在沙发上,他妈妈拖到那里,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腿:“腿抬起来。”
江眠叹了口气,索性整个人仰面睡到沙发上。
妈妈又说:“坐也没坐样!”
江眠原封不动收下了这句评语,他还想挣扎,于是说:“我都不知道这生日有什么好过的,还要聚在一起吃饭,有什么意思啊。”
妈妈说:“那你闲着没事干躺家里又有什么意思。”
江眠撇撇嘴,妈妈又说:“你自己算算,你都好久没见你姨他们了,大家都蛮想你的。”
江眠小声说,是吗。
妈妈蹲下来,开始用抹布擦茶几,江眠看到说:“我自己来擦就好了……”
妈妈不理会他,还是说自己的话:“你之前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姨听说了,还说要给你找人,去上海的医院看病呢,人家这么关心你,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
江眠本想说我没让他们关心我啊,可他知道一说这种话又得挨骂,于是就没有说。
妈妈问他:“最近我看你还蛮好的,都没问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
“还行是怎么样啊,有没有不舒服啊,你之前不是动不动就头晕嘛,现在晕不晕了?”
“不晕了。”江眠揉了揉眼,他感觉有点困了,“不晕了。”
“那就好。”妈妈叹了口气,“我有个同事,吴阿姨,你见过的吧?她儿子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吗,今年突然被查出来,肺有毛病,还高血压,你说这年纪轻轻的,之前还都好好的,突然就生病了。”
江眠顺着她问:“怎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啊,去医院,医生也没给个说法,我上次见到你吴阿姨,发现她瘦了好多,人看着精神也不好,她爱人不是去年去世了吗,今年儿子又生病,她对我说,她觉得是她爱人舍不得孩子。”
“啊?”
“他们家那边有个邻居,说自己老家那边有个大师,还挺灵的,吴阿姨想着要是最近还没有好转,就去看看那个大师。”
江眠听到这里,倒是有了些兴趣,他坐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
“唉那大师能有什么办法啊?”
“能有什么办法,江湖骗子,估计给你个护身符之类的吧。”
“说不定人家真是个大师呢,开了天眼的那种。”
妈妈听了,转身打了一下江眠的额头,“胡说八道,还开天眼呢,你当他是二郎神啊。”
江眠耸耸肩,想说个什么,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望着地面发了会呆,直到他妈妈又拍了他一把,他才醒过来。
“又想什么呢,眼都直了。”
“哦,”江眠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我在想,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亲人去世了,孩子就会生病,可能也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原因,就是,就像普通的后遗症一样,书上不是说,很多人在经历了地震,或者什么别的大事之后,都会得创伤后应激障啊吗,那也是一种后遗症啊,就一些事情,你以为你过去了,走出来了,不在意了,但其实没有,身体比精神诚实得多,人可以对自己的思想撒谎,可是没办法骗过身体,所以身体就会有问题。”
妈妈显然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当他又想平常一样想东想西了,没对他这一番见解做出评价,继续站起来拖地,一边拖一边说:“你别忘了回家吃饭啊。”
刚刚江眠其实说到最后,心跳已经有些加快了,他自己知道,于是用左手攥紧了右手,他觉得自己好像悟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怪不得佛教里说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坐了几天就明白了世间的所有道理要用“悟”这个字呢,原来道理真的是悟出来的。
妈妈还在说一些事情,无非就是邻居的那些事,邻居家小孩的那些事,江眠没怎么听。后来妈妈要走了,站在门口叮嘱他:“周六一定要来啊!”
江眠说好,一定来,不来我是小狗。
妈妈说:“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她弯下腰穿鞋,站起来了又说:“我给你带了点咸菜,你喝粥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吃,还有我自己做的米酒,别忘了吃。”
江眠说:“你每次来非要带这些东西干嘛啊,这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买到啊。”
这句话好像又触动了妈妈的哪根神经,她凶巴巴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要肯跟我住一块,我用得着带来带去的嘛。”
江眠不说话了,妈妈也不说话了,但也没立刻走,她站了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上个星期,你爸爸的老同事还找到我呢,问我你有没有对象,要给你介绍。我挺惊讶的,你爸爸去世之后,他这些同事都好久没联系过了,突然找过来。我后来想了想,我们上个星期不是才去给你爸爸扫过墓吗,可能他看到你了,觉得你孤孤单单的,所以才托老同事过来的。”
江眠看着妈妈,他想说,你真的知道我和爸爸说了什么吗?但他看着妈妈,又不想说了,妈妈前两天刚去烫了头,把头发烫成了小卷,很蓬松,还染了白头发,染成了酒红色,不过不太明显,在头顶的灯光下,才能看出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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