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是因为钱不够用?”梨姐笑着,一只手朝地上点了点烟,把烟灰抖落掉,“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吴倩又点了点头。
于是梨姐又问,“是家里的父母不给你钱,还是你花得太快了?”
吴倩抬起头看着梨姐。
梨姐那双厚重的紫色眼影下的眼充满平静的味道,她也看着吴倩,仿佛能把吴倩一眼看穿一样。
吴倩抿了抿嘴说,“父母在我小时候就没了,”她说,“镇上的大家给我捐了一笔钱,但是只够学费,和头两三个月的开销。”
梨姐沉默了。
她又吸了一口烟。
袅袅的白烟模糊了她的红唇,也和黑夜一起,模糊了她的神情。
过了一会,梨姐才开口,“那也挺好的。”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一样。
梨姐看着吴倩说,她家其实就是吴倩隔壁那个省,还不算农业大省,因为那是个山区,连农业都发展不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穷乡僻壤。
可是就是这越穷的地方,越喜欢生许多的娃。
梨姐告诉吴倩,她家里,除去父母老人,加上她还有七口人。
她是大姐,下面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
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很高兴。但是家里的人不高兴。
她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兴冲冲地跑回来,却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坐着烧火抹眼泪,父亲在门外抽着旱烟。
那时起,她就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生活。
最后母亲把锅盖甩在了地上,对她说,砸锅卖铁都要送你去读书。父亲抽着烟,没吭声,母亲就推了父亲几下,叫他骑着家里唯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出去典卖东西,再向亲戚借点钱。
就这样,她的学费才有了着落。
“小倩,你应该也知道,”梨姐说,“姐姐我不是做什么太干净的生意的。”
“说好听点,是去夜总会卖酒,说难听点就是去陪的。”她说。
“我上大学开始,每天只吃一顿饭,就是白面馒头包咸菜,可是就算是这样,钱还是不够用。”梨姐淡淡地说,“我总不可能再去向家里要吧,我走之前,我妈我爸都以为,我只要出来了,到了首都,就算富贵了,马上就能接济家里了,家里要还债,我二弟还要娶媳妇,要盖房子……——可是富贵哪里有这么容易?”
“但是没办法,我家里的人就是觉得我出来就富贵了,我爸我妈我弟我妹,都等着我往家里寄钱。”
“可是钱哪里有这么好赚,”她说,“这次寄回去100,下次就会要200;下次寄回200,再下次就会要300;再下次寄回300,再下下次就会要400。我没办法,我拒绝不了他们,我是他们供出来的,这就是我的债。”
梨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他们是我的债。”
“以前有一个学姐,叫肖姐,很少有人知道她了,干这一行就是她介绍给我的。”梨姐又吸了一口烟,“来钱快啊,又方便,我只要给别人说我出去是见男朋友的,也没什么人怀疑。”
“但是,小倩,”梨姐看着吴倩,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推荐你做这一行。”
吴倩安静地看着梨姐。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从不打断别人,也不会给予太夸张的情绪反馈,永远都是这样听着,注目着对方。
梨姐低头吸了一口烟。
她夹着这根细长雅致的烟,半靠在座椅上,脸上明暗参半交织的模样好看极了。
吴倩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好看。
是年轻生动的美,也是颓废卑微的美。
“梨姐,那我该怎么办呢?”吴倩问。
梨姐看着她,“把你的口音改过来。”
她说这话居然奇异地不叫人觉得冒犯,可能因为她的神情极淡,语气中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去洗头吧。”
她说,“有个老板开了一家洗头店,高档消费,一个月能拿这么多——”
她伸出一只张开的手,比出一个五。
“五十?”吴倩惊讶地问。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梨姐笑了笑,回答她,“五百。”
这一下把吴倩惊得跳起来了。
这么大一笔钱可得了?
梨姐看了她一眼,也不奇怪吴倩的反应,“你就好好洗头,时不时给客户推荐东西……推荐人——懂了吗?”梨姐又抽了一口烟,“这年代就是这样,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说完,她含着那口烟,讽刺地笑笑。
吴倩迟疑问道,“梨姐,为什么你不去做这个?”
梨姐吐出烟,“做了这一行,进去容易,出来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梨姐说。
“所以,”梨姐站起来,拍了拍吴倩的肩膀,“妹妹好好干吧,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随后,她摆摆手,挎着自己的贝壳小包,走向自己的宿舍。
她的两条白腿,白得像是在黑夜里能够发光。
于是在梨姐的帮助下,吴倩找到一份安生的工作。
尽管洗头工作的地方排班有早到6点到18点,晚到11点到23点的,不过许是因为梨姐那位老板给了面子,吴倩是众多洗头生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在6点到10点,19点到23点来上班的。
只是工资拿四百。
经理给吴倩说的时候,她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四百块对她而言已经是巨款了,她从来就不怎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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