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多。
舞团的集体排练效果很差，整个团队被留下强行加训，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六点半，她趁着休息的时段给顾呈礼打了个电话。
她透过窗户口能望见大片火烧云逶迤在天际，天色缓缓由橙黄调子隐入灰蓝，浸透半边天。
这么久以来，头回如此期待训练结束。但这毕竟是集体的加训，她不好缺席。
电话几乎是秒被接起。
顾呈礼低柔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小溪？”
柳逐溪扶着围栏，低头踢了踢墙角，闷声说：“二哥，我晚上得加训，可能没办法去了。”
顾呈礼也没被这影响到，莞尔问道：“你这是要放我鸽子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顾呈礼反过来安慰她。
柳逐溪放宽心许多，下一秒却听见顾呈礼慢条斯理地说：“反正以后加倍还回来。”
“……”
柳逐溪直觉他又在不正经，听了这话后只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仙女翻白眼？
好可怕。
她哼哼两声，说：“你说加倍就加倍？我也不是那么好约的，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是吧。”
明明隔着电话，却能觉察到空气中暗流涌动。
若早上那张收据单只是猜测，现在她这话却完全应证了他的猜想。
“行啊。”顾呈礼声音懒洋洋的，似乎还很惬意，“随你折腾。”
“……”
柳逐溪再度红了脸，脑中出现一个被自己揉戳捏扁的小人儿，总觉得十分诡异。她停止了幻想，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你，这么变态。”
这话听在顾呈礼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他低笑道：“我哪里变态了，你倒是说清楚。”
明明什么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这就成了变态了？
柳逐溪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正好有人在喊她训练，她敷衍地回了句：“老变态。”
电话那头顾呈礼的笑声愈发明朗。
柳逐溪剁了跺脚，郁闷地说：“我要去训练了，拜拜。”
“嗯。”顾呈礼敛了笑，懒声道：“去吧，等你。”
柳逐溪听了最后两个字后，耳朵仿佛被烫伤，热度持续不断攀升。她掐了电话，捂着耳朵闷闷地低语了句：“老变态。”
-
待到柳逐溪训练结束，已经临近晚上八点半。
她整理妥当后出舞团，顾呈礼的车就停在附近，她走到车旁敲了敲窗。
车门是锁着的。
顾呈礼并不着急开门，他降下车窗，扬眉问：“老变态在里面，你还敢上车？”
“……”
柳逐溪愣怔半秒，随后她轻拍了下车顶，抬高下巴，有些傲娇地说：“可是老变态听我的。”
他闻言轻笑出声，倒也没反驳，之后便摁开了车门。
等她上了车，他倾身去帮她系安全带，俩人距离近得过分，柳逐溪却没让自己怂，就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她的双眸清润明亮，让人忍不住想亲昵。
顾呈礼的心情似乎好到爆炸，他从见到她起，唇边总噙着笑意，平时淡漠清冷的劲儿也彻底湮灭。
他低眸，捻了捻她的耳垂，“你耳朵好红，很热？”
他的指尖冰凉，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随后柳逐溪拍开他的手，别开脸，没气势地嘟囔道：“才没有，你走开一点。”
顾呈礼照做，拉开些距离，他盯着她的双颊，鹅蛋脸白里透红，他佯装讶异道：“脸也红了，身体不舒服么？让顾医生帮你看看？”
“……”
“我不需要。”见顾呈礼眼神促狭，她彻底坐不住，挑明了问：“你就是这样追人的？”
柳逐溪背抵着车门，双手抱胸，好多些底气。她眉眼一扬，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评价：“你好老套啊。”
“……”
“那你提点意见，我参考参考。”顾呈礼抬手去握她细细的手腕，指腹摩挲她虎口处，认真地说：“但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他双眸乌黑，鸦羽似的长睫轻轻落在眼睑处，眼底若繁星，又带了点摄人心魂的魅力。
柳逐溪身体有些僵硬，她垂眸看着俩人相握的手掌，鼻音发声，音调中似乎还有丝娇嗔，“嗯。”
顾呈礼看着她浅笑，也回了个“嗯”。
-
那两张电影票已经过点作废，也没多纠结于此。
顾呈礼驱车前往元淮大剧院，那附近有条热闹的老街，历史悠久，周围坐落着一座扬名中外的古寺。
常有游人闻名而来观赏，这条街应运而生。
老街几经修缮，各家店铺装潢风格统一，颇具古香古色。
从东边走到西边，一整条的小吃街汇集各色美食。许是临近周末，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此刻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顾呈礼停好车，他弯腰帮柳逐溪解安全带，“小朋友今天想玩什么？”
小朋友。
柳逐溪从车窗远望主干道的行人，那里烟火气味浓重，竟让她倍觉温暖。
她幼时少有机会出来游玩，好多那个年纪该有的玩乐通通被强行剥夺。再轻飘飘砸下一句“这都是为你好”的言论。
此前跟姜辛来过这儿，还未曾产生过任何关于旧事的酸涩感。可偏偏是他在身边，再加之那一句“小朋友”，莫名勾起了许多难言的心酸。
她回头，双眸水润，声音里竟然有些恃宠而骄，“我什么都想玩。”
“行啊。”顾呈礼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看，指腹在她眼角轻拭，“老变态只听小朋友的。”
柳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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