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逐溪震惊不已，她从未见过柳屿森言语里攻击性这么强。她站在旁侧使劲摇头，仿佛在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教他的！
顾呈礼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柳屿森，随后牵着狗绳，转身循着小路往回走。
“姐姐，你不要怕，像我长得这么可爱又会夸人的，哥哥肯定不会生气的。”柳屿森的小胖手柔软又暖和，捏着她的掌心，他放开嗓音故意让顾呈礼听见：“哥哥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柳逐溪：“……”
刚走进电梯，她口袋中电话嗡嗡作响。
接通，电梯内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她还是听了个大概。
陈月澜语气很温和地喊她：“小溪。”
柳逐溪却只觉得她态度古怪。
须臾，陈月澜循循善诱道：“妈妈知道你今晚想提前给森森过生日，你们好好玩，今晚就不用过来了。等明天——”
她微微停顿了少顷，又道：“明天森森就回星谷市，我明天正好可以出院，元淮那套房子，上星期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你今晚跟顾家人好好道谢，咱们直接搬回去住。”
柳逐溪呼吸微凝，心底腾起几分紧张，不自觉地用力捏手机，指尖苍白。陈月澜越是理智，温和，柳逐溪心底的恐惧就越发被放大。
陈月澜随之继续道：“小溪，你退步的事情妈妈这次先不跟你计较，你就专心训练，别的不用多想。别整天心神不宁的，你该收收心了。”
“好。”听闻柳逐溪应答，陈月澜挂断电话。
“叮咚。”电梯停在七楼。
柳屿森蹦跶出门，歪着脑袋对她说：“姐姐到了。”
柳逐溪迷茫地跟着他走出去。
她在那瞬间设想了许多，思绪理不清。
悄然观察顾呈礼，他似有察觉，柳逐溪匆匆移开视线。
顾呈礼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接触陈月澜，他若是反悔，与她随口一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柳逐溪的唇角耷拉下来。
比起被陈月澜知晓她退步，火速出院监督她这事，她更不愿是顾呈礼出尔反尔。
进屋后，柳屿森在屋子里好奇地张望，柳逐溪骤然想起顾呈礼放在客厅的人体模型，若是被森森瞧见，定要吓破胆。
她往四周环视一圈，却发现人体模型早已不见踪影。
顾呈礼会意，淡声解释道：“都放书房里了，此前是因为书房被毁重装，才搬到客厅暂放。”
他说话间视线盯着骨头，骨头似乎听得懂，心虚地垂下脑袋，骨碌碌的双眸煞是可爱。
原来书房是被骨头毁了啊。
“姐姐，”柳屿森抱着她的胳膊，小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去过生日呀。”
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
顾呈礼懒声：“过生日？”
柳屿森点头：“对啊！提前过，因为姐姐今年不能在家嘛！”
“哥哥一起来吗？”他一本正经地摊开小手，“要带礼物的哦。”
柳逐溪想要制止他。
顾呈礼伸手和柳屿森握了个手，“成交。”
先点了个外卖等蛋糕送货上门。厨房里没有新鲜蔬菜，索性直接叫餐。
顾呈礼真的给他变出一个礼物来，是一个未拆盒的乐高。柳屿森小孩子心性，一下收到三份礼物开心得不得了。
他亲昵地凑到柳逐溪的左脸旁边，吧唧一声，“谢谢姐姐。”
随后又将目标转向顾呈礼，顾呈礼知晓他的意图，微不可察地向后躲了下，在柳屿森还未靠近时，出声制止道：“我就不必了。”
“哦。”柳屿森笑了下，低头继续玩乐高。
不多时，蛋糕送到了。
点了蜡烛，关上灯。
柳屿森的身高不过才桌子往上一些，他双手抱拳置于胸前，阖上眼睛在许愿。
“我许好啦！”他扭头看向柳逐溪，“我的三个愿望都是，希望姐姐可以去上学！”
柳逐溪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多言，和他一块儿切蛋糕。
顾呈礼眉头皱了皱，凝神望向柳逐溪。
“哥哥，这个给你。”柳屿森将蛋糕切了一大块递给他。
顾呈礼向来不喜欢这类食物，但也给他面子，勉强吃了几口。
蹲在地上的骨头馋的不行，老是往顾呈礼身上凑。
“这个你不能吃。”他眼神警告，骨头挺怕他的，缩了缩脑袋，又退回自己的窝。
柳屿森吃得满脸都是，顾呈礼皱眉给他抽了张纸巾。小家伙拿过纸巾，又向他那边走了两步，猛地一下，凑到顾呈礼的右脸，在他脸颊吧唧一声。蹭的他一脸奶油。
小家伙振振有词道：“姐姐说了，出其不意，更甜蜜！”
他挥起手臂，在头顶比了个心，“爱你哟！”
顾呈礼身形稍顿，这个小家伙是买没断奶吗？身上居然还有一股奶味。他眉心拧起，晦暗不明的目光往柳逐溪身上一扫，之后起身，走进浴室。
柳逐溪呼吸一滞。
弟弟！你这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她着手收拾残局，柳屿森对着骨头絮絮叨叨老半天后，回到沙发上蹦来蹦去，柳逐溪哄他下来，他磨蹭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爬下来。
“碰”的一声。
柳屿森将顾呈礼放在沙发边缘的手提包蹭倒在地，拉链口袋没有阖上，书籍和文件随惯性倒出大半。
“我来收拾就好了，”柳逐溪牵过他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先去玩玩具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头，跑去玩玩具了。
视线落回那个手提包，绿皮封面，正中央用白色字体勾画——《创伤后应激障碍自助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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