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斗指东南,维为立夏。这天也是玉兰的每月两次抚琴会的日子。
揽月楼的老板娘莫春风打点完场子的布置,便忍不住端详起坐在一边,练着指法的那个小姑娘。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玉兰的琴技超绝也是真的。
她来到这揽月楼大约有三年的时间了,当初只带了个面貌丑陋的老婆子服侍。
因为那时她年纪尚小,便只为往来客人弹奏助兴。
确实有些文人雅客喜欢玉兰这般清新脱俗,出水芙蓉般的小姑娘,听听琴,聊聊天。
不过,大约是一年多前的清明,发生了一件稀奇事,
从此玉兰则慢慢变成连揽月楼老板娘都得相当担待台柱子。
那日有个疯疯颠颠的人,吵着要喝揽月楼的私藏好酒,黄粱一梦。但是他又不点任何姑娘。
就在莫春风找人要将他赶出揽月楼的时候,玉兰却拦了下来。说是那人是她的客人,便把那人带去了房中。莫春风当时并未觉得怎样,因为这样的事,在楼里是很常见的,也就是路过玉兰房间几回,隐约听闻有琴声传出。
就在莫春风准备让人送些吃食进去的时候,忽然门开了,方才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在哭。。。
她没看错,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真的在哭,泪流满面。
他并不吵闹,就这么默默流着眼泪,走出门去。
莫春风有些吓到了,她也曾问过玉兰,玉兰只说,那人触景生情罢了。
“触景生情”莫春风喃喃道,“你方才弹的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然后,还有然后。。。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英明神武的男人,说是一位昨日那位琴妓的客人。莫春风便将他领给了玉兰。
这回她候在玉兰门口听听,也不过是依旧有琴声传出。虽然曲子没怎么听过,但也就是平日里所奏那般。
然后在她听完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又开了,方才那个面貌神骏的人,
也在哭。。。
她依然没看错,同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哭,虽不至于泪流满面,但眼眶通红,眼角湿润。
见鬼了吧。。。莫春风皱着眉嘟囔了一句。
她当家揽月楼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不着边的事儿。
但是问玉兰,她依然只说,那人触景生情罢了。
“又触景生情还是高山流水么?”
“不是,今次的,是凤求凰……”
那日玉兰很突兀的提了个要求,说是她最近得了一个绝世的曲谱,须得静心闭门练习三个月。练完后揽月楼可以此明码标价。莫春风想了想倒也便同意了,反正靠着弹琴的生意,银子多也多不了,少也少不着。
三个月后,玉兰回到揽月楼,除了原先照顾她的婆子,还带了一个年轻人,说是自己的琴师。但这年轻人说是脸上也有伤,便常年带个面具。
莫春风并不想多事去探究他和玉兰的关系,只是看着面具后的眼睛,若不是有伤,恐怕也是个极为清俊的郎君。这个郎君也好,琴师也罢,倒是很省事的,基本深居简出,也就楼里的人知道还有这么个存在。自然,玉兰出名后,楼里的姐妹们也一度非常八卦他和玉兰的关系。
回到玉兰的琴技,标下玉兰首场演奏的是国子监,鲁道国鲁大人,标价十两。
鲁大人擅长音律,极好古琴。之前就偏爱玉兰抚琴助兴。听闻玉兰练奏了失传的绝世曲谱之后,更是兴致大增,十两标下独奏会。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个小官小半年的俸禄了,寻常人怎得愿意?于是众人皆候在堂中,只等着这位国子监听完出来后大呼上当。
国子监大人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莫春风才叫是提心吊胆,她真怕他也是哭着出来的。
好在并没有。只不过鲁大人脸色有些许阴晴不定又回味无穷。
四下周围看热闹的又不好明着发问,只得伸长脖子盯着这位大人。。。
“大人。。。”莫春风有些忍不住了,好歹让这鲁大人做个满意度评价,这要是不满意,以后她还得调整服务模式不是?
鲁道国望着莫春风几许,看得莫春风都有些出冷汗了,终于开口唤道,
“黄生,付账!”相随的小侍卫狐疑的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刚递给了莫春风。鲁道国便高声笑了起来,“值啊!值啊!”说着便背手踏着大步走出了揽月楼。
留下楼内众人各自凌乱,怎么值了你倒是说清楚啊喂!
自此之后,玉兰的演奏便水涨船高。而那些听过玉兰演奏的人,几乎全都甘心付账、似乎物有所值但又神秘兮兮。后来莫春风特别设置了一月两场的抚琴会,为一杆探个热闹看客演奏寻常曲目,而抚琴会的压轴便是公开标价,出价最高的看客便能赢得单独欣赏玉兰演奏绝世名曲的机会。
谁不想也就是一月前,忽然丞相府的黄金麟和六扇门的戚少商又开始在玉兰面前你争我夺,更是衬的抚琴会一席难求了。莫春风对此当然喜闻乐见,所以有时二人打得鸡飞狗跳,她也并不真的恼怒。
只不过,她依稀觉得,这戚少商和黄金麟是不是去年清明哭着出去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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