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陆的住处离公司很近，他不会开车，平时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偶尔觉得天气好会骑个自行车。
和大家打完招呼下了班，谭青陆一出门就准备到胡同外面的马路上拦出租车，彭胃维却让他等会儿。
片刻后，彭胃维从拐角处开过来一辆SUV。
有车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谭青陆没说什么，自动上了副驾。
“真的随意吗？”彭胃维说话间给车子掉了个头。
“嗯。”谭青陆平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流，反正没人在乎的是这顿饭吃什么。
一路无话。
待到两人再次下车，谭青陆看到眼前的店铺，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名为“Random”的餐厅，脸上罕见地写着意料之外，但也只是一瞬间。
彭胃维带着谭青陆进到店里，熟门熟路地让服务员开了桌，拿过点菜用的平板电脑，自己噼里啪啦地点了一通，问都没问谭青陆一句。
店名是洋气的英文，但这不是什么高级餐厅，而是个小炒店。
点的菜还没上，谭青陆喝了一口餐前端上来的柠檬水。
彭胃维心道自己最近虽然总去谭青陆那里赖着，可这是第一次谭青陆同意出来吃饭，那应该是有机会再续前缘……
哦不，有准备和自己叙旧的意思吧？那就是一切都有机会！
心里这么想着，彭胃维也先问了自己最疑惑的事情：“青六，你怎么改姓了？”
“我爸妈后来离婚了，就换了。”
谭青陆原名曲青陆，在读大学之前一直叫都是曲青陆这个名字。
改姓谭，是随了妈妈谭月琳的姓。
彭胃维以前擅自把“陆”叫成“六”，硬是给谭青陆起了个专有代号。
“哦……”彭胃维小声嘀咕，“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原来查的人名字都是错的。”
“你找人查我？”谭青陆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满意彭胃维调查他，还是期待对方是真的有认真地找过他。
“我这不是回来之后一直联系不上你吗？正好工作关系，查人方便，没想到怎么查都找不到。”彭胃维语气非常不满，“断断续续快一年了，原来问题出在名字上。要不是这次正好在那儿碰到你，还不知道要再花多少功夫。”
谭青陆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谭青陆不说话，彭胃维自顾自地继续解释：“我们分手……嗯，分开之后，我就去当兵了，在部队呆了四年，去年退伍我先回了於东。”
谭青陆知道，那是他们一起读高中的地方。
“回去了才知道你搬走了，我找不到你，和其他同学也一直都没什么联系，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搬到於西这儿，我就到这找了工作，边工作边找你。”
“我在这儿念的大学，毕业就留下来了。”谭青陆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还有，於东是个伤心的地方，有出轨的爸爸，消失的你。
“那阿姨也一起搬过来了？”
“嗯。”
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服务员陆续端来几道菜摆好。
“我现在一家侦探社当保安，嗯……也没有读过大学，在这里还不太好混，不过勉强也能挣口饭吃。”彭胃维的语气有些自卑，问谭青陆，“你是自己开了那家事务所吗？”
谭青陆职业病般地斟酌了一下彭胃维的话，才如实回答道：“我和赵弋一起开的。”
彭胃维语气变了，急切地反问：“怎么和他一起？”
“他是我大学同学。”
“哦……”大学同学啊，大学是几年制来着？看来也认识了很多年了啊……
彭胃维心里泛酸，继续追问：“那……你和他……”
“没有其他关系。”
谭青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先是顺从地向彭胃维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换了名字、搬了家，又要解释自己和别人的关系。
彭胃维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些，他试探着问：“青六，那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试试？”
试试？试试重新在一起吗？
谭青陆望着眼前一别六年的人，尘封不动的记忆早已经在当初见到彭胃维时就通通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轻易扰动心境。
其实他想问，想怨，也想倾诉。
可他看着那张写着期许和小心翼翼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赵什么的啊？”彭胃维有些着急地问。
“不是。”谭青陆低声说，“我们当年都太小了，做事不成熟，感情也不成熟。你也不用纠结那件事，都过去了。”
彭胃维慌忙道：“我知道你怪我！一定很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的……”
桌子上陆陆续续地摆满了菜，全都是谭青陆爱吃的。
是想让自己对他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感到开心又感动吗？谭青陆暗自咬了咬牙：“我说不用了，你不明白吗？就算都是误会，误会解除，也不代表我们现在会合适。其实这只是你的一种想补救的执念，仔细想想，我们的早恋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不是吗？”
说完他朝彭胃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
“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彭胃维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不是的，青六，我们不是说好会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止住，说好什么呢？说好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店内顾客很多，人声鼎沸。
谭青陆觉得这店里雾气太大，不然他的近视明明没那么严重，怎么看着眼前的菜都有些模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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