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没想过他会有个固定炮友，就像他从未想过会有个和他心路历程颇为相似，既能吻他，又能冷不丁蛰他的人出现。他有时想，倘若那夜他给买酒的是别人，他是否还会为之放弃其他可约的炮友？——或，是否他还有机会，收回那只欲买酒的手？
但陆时很快便懂得：对闵白收手已是难事，再讨论其他可能性，未免有空中楼阁之嫌。
平安夜时闵白问起他感情经历，美名其曰补充写作素材，其实陆时看得明白：他们这样的人，无非是像爱侣交换吻痕一样交换自己的疮痂，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寻些自我满足——当然也不排除要印证双方都单身，避免成为第三者的可能。
在那之前作家已明里暗里提及过许多次他的过往，陆时有些奇怪：何以竟有如此喜欢曝露自己伤口的人？后来稍稍明白一些，明白主动暴露伤疤来寻求安慰其实是很聪明的策略，尤其对于“感同身受者”而言。而存着些自我救赎的私心，他亦不忌惮给出些许慰藉。
有点纵容那人的意味，也有纵容自己出卖痛苦的心思。
他于是向对方说起顾琮书，他爱了许多年的男子。不似作家先生偶尔提及他心中那人，总是含含糊糊遮掩其词，陆时其实不惮直呼其名，亦不惮以最优美言辞去形容他。
陆时说他那么漂亮，配得上他能给出、旁人能给出的宠溺。说旁人也许受不住顾琮书脾气，但在陆时看来，那人却一切都好，只是耐不住寂寞，要和别人上床。“他只是……太爱玩。”陆时说。
他说他不是要为那人洗地，他已不爱顾琮书，但想想他曾爱过那一个人，就怎么都舍不得用“一般”的词汇，去形容一个人具有，而另一个人亦能体会到的“好”。
闵白笑笑，说他都懂，一如既往地微微垂下眼，微笑里透出足以令陆时住口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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