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谦对这个回答倒颇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打杂账房而已，俞莳乔其人心中有多少丘壑，装着那么多人，他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听着意思，你好像是不愿意的？”
“呵，公子怎么不想想，小厮是做伺候人的事，而账房每天不过打打算盘而已，却还有不菲的工钱，若你是在下，会选哪个？”
倒是十分实诚的答案，只他既已把俞莳乔说出口，他就非要看看，被俞莳乔毫不犹豫舍掉的这个人，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喜欢跟他杠上的感觉。
“既如此，我明日趁周临植在的时候来寻你，可要记得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这人从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戚素叹了口气，麻烦事接踵而至，她还没想好怎么圆满解决上一件，怎么又招惹上了不该惹到的。
其实她不明白，若是她在周瑾谦对她起了兴趣的初始，若是急不可耐的黏上去，或者是坦然接受要做个小厮的事实，周瑾谦可能真的就没兴趣陪她玩了。
谁教她偏偏反抗了呢？毕竟人都有逆反心理，何况是天天都在无聊找乐子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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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周瑾谦已经到了柳州。”
“他可与那贱种同住？”俞琰似漫不经心问道。
手下一惊，看殿下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骨子里想必已对那人恨之入骨，接连数次暗杀都失败，想来也不会好受。
“未曾，周瑾谦到了以后住在城郊的私宅，八殿……俞莳乔仍是宿在新店的厢房。”那手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万幸俞琰并没注意他称呼上的转变，只眯了眯眼：“既如此，为什么没有动手？”
手下心道殿下真是操之过急，顶着满头的细汗斗胆道：“那俞莳乔平日里看着是单独行动，可实际身边随行暗卫却都是宫里练出来的高手，殿下，咱们还得徐徐图之啊。”
俞琰下意识就想说那是你们无能，可转念一想，前日里自己不也如此觉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是最近干了那么多，若再贸然出手……宫里的暗卫，恐是要惊动父皇。
“罢了，把人尽数撤回来，修整几日吧。”他呼出一口气。
那手下暗自松了口气，回道：“是，殿下。”
下月初六是父皇定下给自己选妃的日子，选好了以后，若是再找不上机会，他就得自个创造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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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瑾谦果然如说好那般来了店里。
说来也是运气好，他来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可是偏偏俞莳乔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戚素想过掌柜的和这人是认识的，却不清楚熟到何种程度。
抬头瞥见那人从门里进来，就低下头只顾算自己的，并不抬头看他。
实则握笔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
俞莳乔正准备寻个由头把戚素叫到后院里问个清楚，见他来了，只好又把手中的纸塞回袖中。
“有事？”话语中满是不耐烦。
“临植这是怎么了？我话还没说一句你就一副送客的形容，在下不记得何时惹过你？”周瑾谦莫名其妙道。
俞莳乔懒得与他周旋，“有什么事快说，要去我房里？”
戚素默默品了品这句话，咳……但愿是她想多了。
“事倒是个要紧事，但去你房里否，这得看您的态度？”他满脸笑意道。
俞莳乔皱了皱眉，不明白大清早的这人打的什么哑谜，想着许是戚素在场他有什么重要事不方便多说，便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大堂的后门走去。
周瑾谦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他袖子，“唉你别急啊，这人还在这呢，咱俩去了后头怎么说，别走别走。”
俞莳乔这下是真不懂了，用另一只手挣开他握着自己袖子的手，开口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忙得很能不能别卖关子。”
谁知周瑾谦那厮笑的更欢，“瞧把你急的，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我要这个小子。”右手手指指向柜台前的戚素。
俞莳乔怔了两秒，看向他手指所在。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你这是何意？”
“就是，不管他和你们这个地儿签了什么身契文契地契反正不管什么契，你开个价，我把他带走。”
俞莳乔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先不去想为什么方才那样激动，尽量心平气和道：“闵植，不要胡闹。”
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意味。
周瑾谦颇感意外，睁大眼睛道：“不就是个账房么？你别处再找一个顶上就是了。”
“不行。”
“为何不行？”周瑾谦话里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怒气，这人的反应实在太出乎他意料。
俞莳乔却不接他话，转而看向柜台那个看起来仿佛是依然在认真看着账本的死人，“戚素。”
只是叫了名字，声音听起来却像寒冬腊月里那种冷。
戚素一下就被冻了个激灵，“嗯……诶！掌柜的什么事！”
天知道她其实怕死了。
“你认得他？”他直视她眼睛，宽袖里的手不经意握的死紧。
“不……不认识。”这话是实话，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么能算是认识。
何况掌柜的现在还一副“你敢说认识我就弄死你”的样子……
俞莳乔感觉自己呼吸稍稍顺畅了些，又看向周瑾谦，眼神疑问。
“周临植，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他是你哥还是我是你哥？啊？”言毕看向戚素，“小公子啊，你忘记了咱们昨……”
“掌柜的！”戚素生怕他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急急忙忙打断。
俞莳乔此时也看出些许端倪，他轻描淡写看了戚素一眼，示意周瑾谦继续方才的话。
“啊……没什么，就是某日恰巧在街上遇见，机缘巧合下这位戚小公子欠了我笔债，前日我问他讨时，他说自己身无分文还有幼弟要养，只好把自己赔给我了。唉……原本我也是不想这样的，奈何人家盛情难却……”话尾拖得老长，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多无奈似的。
俞莳乔猛地转头看向戚素。
戚素心里苦啊……她没想到一个人竟能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
她无话可说。
俞莳乔当她默认，胸中顿时涌起难以名状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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