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觉得自己有点慌。
江泽说睡就真秒睡，连酝酿的过程都直接省了，翻个身横在床上似乎就真的这么睡着了。
宋青看到江泽阖上的眼睛和规律起伏的呼吸，觉得自己不是有一点慌，是非常慌。
他为自己刚才粗暴而冲动的举动感到十二万分的后悔，他不知道江泽这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这么突然的睡过去，下次睁眼是什么时候。
宋青站在窗边上，起码静止了一刻钟，确定江泽是真的睡着了，他用被子把人重新裹了起来，抱着转了个方向放回枕头上。
“你这招太狠了，对我完全就是绝杀。”伸手捏了捏江泽的鼻子，宋青对着人无比温柔地说了句，“不凶你就是了，赶紧醒过来吧睡美人。”
江泽这次睡过去倒真的是因为体力不支，躺了这么多天，突然醒过来身体和思维都跟不上现实的需求。人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还挺微妙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跟手机耗电过度似的，说关机就真的黑屏。
他虽然就醒过来了那么短暂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仍然觉得现实扑面而来的信息量，超过了他想要承受和面对的范围。应该悲伤，姥姥走了当然应该悲伤，但是比起悲伤，他更多的是一种无所依托失去束缚的茫然。
姥姥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他早就知道。这么突然地去世，虽然接受起来困难，但是姥姥本身并没有经受太多的病痛苦难。逝者已逝，剩下来的情感与记忆就全部抛给了活着的人。而江泽最在意的点，是他这么多年来都只是希望证明给姥姥看，看他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够更所有人一样去走那个既定的人生轨迹。
但是那个既定的人生轨迹失去了观众，就失去了前进的意义。但是除了那一条轨迹，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弱水三千，一瓢都不归他饮，道路千万，没一个方向他想试探。
但他这次真的就是很累所以睡了一会儿，天刚刚黑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没开灯，光线视野不佳，但是也勉强能看清房间里所有东西的轮廓。江泽的视线从天花板挪到旁边，就看见宋青正坐在床边的板凳上面。
床旁边本来应该是没有板凳的，那是客厅餐桌边上的凳子，被宋青搬进了屋里杵在了床边上。他这么坐着，这个高度，这个视野，正好能顺利地捕捉到床上人的一举一动。宋青已经在这坐了一个下午了，他不知道这么坐着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是除了这么坐着守着，他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江泽一睁眼，宋青就心跳。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配上无比轻柔的动作，超快又超轻地牵住了江泽的手，怕慢了人又睡过去了，怕动作重了把人弄伤了。
“你吓死我了！”宋青心有余悸，胳膊肘****，两只手掌裹着江泽的一只手，低头连着亲了好几下，嘴唇重重的压在手指上，感觉要不是强心压制着冲动他真能直接开啃了。
“嗯……”江泽从鼻子里哼出点声音，算是给了宋青一点回应。面对宋青，他其实一直都挺心软的，面对现在这样一直守着陪着自己的宋青，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的感受，像是有什么东西频繁地去挠着他心里的敏感地，他都不知道他心里还有这样的区域存在。虽然感觉挺强烈的，但是江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他本来就主动地选择钝感，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更是关闭了全身百分之九十的思考能力。
剩下的百分之十，刚刚够感受身体的最本能的需求。
“我能吃点东西吗？”
只是睡觉补充不了体力，越睡身体越不听使唤，江泽终于想明白了这个事情。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宋青听到这话，简直条件反射般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一只手还牵着江泽的手，差点忘了松开就转身往厨房走。
“随便。”
问一个睡了十天的人想吃什么，这个问题太为难江泽了，他什么也不想吃，关键是他也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进食了。顺嘴答了一句之后，他想起什么似的，跟着后面补充了一句，
“粥，青菜瘦肉粥。”
如果不补充这句，宋青那种按量取胜的作风，不知道会怎么去回应他的随便两个字。
“好嘞。”收到明确指示之后，宋青觉得自己瞬间满血复活干净十足。什么同居，什么圆房，什么工作，什么未来，他都可以不去跟江泽讨论了，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真的跟江泽讨论这些事情，他巴不得跟江泽享受在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里，踏实无比。
但是他刚转身又转了回来，坐回床边上看着江泽，
“我这一出去你不会又睡过去了吧，你弄得我眼睛都不敢离开你了。”
江泽本来觉得睁眼挺费力的，看宋青要去做饭，就又闭着眼在休息。被人这么在床边一坐，他不得不把眼睛睁开，正好对上了宋青包含深情和关心的视线，江泽叹了一口气，集中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完一个长句。
“我不睡，我想吃饭。要不你把我拽起来，我在床上坐会儿。”
宋青虽然还是不怎么放心把人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但是他这会儿也不可能真让江泽站起来跟着他去厨房。把人扶起来靠在床上，又确定背后的枕头身上的被子全都在正确的位子，宋青才迅速闪进了厨房，把食材备上扔进了电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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