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再接到宋青的电话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这一个礼拜里，他拖着高烧39度的身体也在坚持上班，连领导主动给他放假他都没有接收，仍然每天准点打卡，努力工作。下班之后就去小区楼下的诊所挂吊瓶，让抗生素流进血液里帮他抵抗入侵的病毒和细菌。
因为高烧，所以脑子浑浑噩噩，因为浑浑噩噩，反而不用去想问题。等他的鼻子终于能正常吐气的时候，嗓子能正常发声的时候，已经11月了。
但是浑身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他觉得即将进入冬天自己也不用强行打起精神来直接就能跟着开始冬眠。周六早上7点半，江泽是被电话震醒的，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在枕头底下那么雀跃舞蹈着，他很难忽视电话的存在。
“喂——”声音带着没醒的混沌粘稠。
“还没醒？”那边还有点震惊，旁边还有点音乐的背景音，“你不是不睡懒觉吗，我特地上了闹钟给你打的电话。”
“什么事？”江泽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声音跟猫似的懒懒散散。
那边有几秒中的安静，过了会才开口，“你保温杯掉我车上了。”
江泽用手按着太阳穴，“嗯，我知道。”
“你故意的吧？”宋青在开车，单手搭着方向盘，一边耳朵上挂着耳机。周六的早晨城市还没醒，大马路上阳光刚刚晕出一层光亮，车辆和行人密度都不算大。要不就是耳机的音效实在太好了，他觉得江泽的声音像是贴着他耳朵边上送进去的，关键是江泽一大早上没睡醒的声音太挺萌，比平时的清冷里多了点撒娇的酥萌，宋青觉得自己从耳根到脖子的汗毛都被电流熨过立了起来。
“故意的。”江泽也不知道脑子醒没醒，宋青听到他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哈欠，然后一阵被子掀动摩擦的声音。“都过一星期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杯子扔了。”
“怎么可能，我当然选择善用这个你专门为我准备的联络借口。”宋青声音里有笑意，转头扫了眼车上江泽那只中老年保温杯。
“联络成功，然后呢？”江泽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后背靠在竖起的枕头上，开口的时候也在笑，接到这个电话心情不算糟。
“你起床吧，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了。”宋青确实在去江泽家的路上，“我就不上去了，你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是什么吃吃喝喝的城市探店之旅？”江泽已经下床了，站在了窗户边上，掀开窗帘，看到树叶托着的阳光。
“这次没吃的。”宋青想了想又补了句，“你要想吃也行，纯素没肉你不介意吧。”
“我挺介意的。”江泽的视线顺着窗户往远处探了探，然后收回来拉上了窗帘。“挂了啊，我洗漱。”
“恩，收拾完直接下来。”宋青按了两声喇叭，江泽觉得声音从楼下和手机两个方向响起来。
因为刚大病了一场，江泽把自己捂得有点严实。虽然外边秋阳和煦，江泽还是给自己的白色卫衣外面额外套了件黑色的羽绒背心，他穿休闲装的时候本来就显小，背心的立领遮了小半张脸，他的裤子边上还有两条笔直的白线，他这身装扮走进高中校园都不违和，颜值还特别抢眼。
他拉开宋青的黑色大奔，车里竟然有暖气扑面而来。他看到车上的人穿着单件的衬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装备，坐进去之后把窗户开下来半截。宋青先把保温杯递给了他，然后接着又给他递了一个纸袋。
江泽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撑开纸袋看到里面放了俩包子。
“谢谢。”他抓出一个咬了口，肉的，第一口就能吃到肉的那种肉包子。
“杯子里装的豆浆，”宋青伸手指了指江泽的保温杯，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包子是买的，豆浆是我早上起来打的。”
“你琢磨一个星期就在琢磨豆浆的制作方法？”江泽用几口快速解决完一个包子，然后伸手去抓另外一个。他病了几天都没什么食欲，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两包子撩起了馋虫。
“差不多吧，我在琢磨认真告白被拒绝之后，到底应该把人绑了来强的，还是试着农村包围城市，先搞定你心旁边的胃。”没人去提那些关于宿命的假设，宋青看盯着江泽，看他吃完两个包子又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豆浆，觉得这豆浆的温度好像都灌进他心里去了似的，暖洋洋的。
“我其实……”江泽喝了口温度刚好的热豆浆，转头也看着宋青，“算了，没什么。我们去哪？”
“去看看命中注定，千年论回啥的。”宋青发动了车子，江泽吃完早餐之后脸色又浮现出一点红润。
车开从江泽家里开出去能有三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江泽感觉自己先在车上被暖气捂出了点汗，下车被低温的微风一吹，感冒快要回归上头。他把小马甲的按扣全部扣好，然后迅速地原地跺了跺脚，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冷？”宋青下车的时候还穿着衬衣，但胳膊里已经多了件外套，正在外身上套。
“没，车里太热，刚下来有点不习惯。”江泽说话的时候吸了吸鼻子，确定没有鼻涕流出来。
“走吧，进去看看。”宋青胳膊揽上了江泽的肩膀，江泽感觉到了有身体带着热量瞬间包裹靠了过来，但是宋青轻轻拍两拍就松了手，然后一如往常地在前面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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