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嘉两个月没见夏安，兴奋异常，迈着肉嘟嘟的小短腿向他冲过来。夏安张开双臂抱住他，一把举到头顶上，又飞快放下来，来回数次，逗得小嘉咯咯直笑。
沈蓝香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等甥舅两个玩够了，才说：“走吧，进商场转转。”
小嘉一手牵着沈蓝香，一手牵着夏安，听两个大人说话也不插嘴，乖的不得了。
夏安问：“我爸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沈蓝香说，“我昨天才去看了二姨和二姨父，上次你给他们买的泡脚桶，他们用着呢。”
夏安苦笑：“那是你买的。”
“行了吧，谁买的他们心里又不是不清楚。”
夏安笑了笑，目光转来转去，想问又不好意思。
沈蓝香明白他的心意，说：“他们态度一直在慢慢缓和。最开始那阵，我提到你二姨父就拍桌子，现在他们看电视的时候，我时不时插一句，诶这个歌星是gay，啊那个演员喜欢同性，他们虽然不搭理我，但也不怎么发火了。”
夏安非常感动，真诚道：“谢谢你啊，姐。”
出柜那天，沈蓝香恰好在夏安家吃饭，幸亏她拦着，否则夏安绝无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房子。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蓝香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性向，是家里第一个支持他的人。
“谢什么啊，”沈蓝香脸上黯然，“真爱难得。”
他们陪小嘉逛玩具店，小孩见什么都新鲜，恨不得把整个屋子的玩具都买回家。沈蓝香只许他买一个，小嘉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取舍，委屈得哇哇大哭，小脸上全是泪痕。沈蓝香不愿惯着他，板着脸不理，夏安温声哄了半天，小嘉才抽抽噎噎地选了威震天，在妈妈付钱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你也真是的，”夏安看小嘉可怜，瞪了沈蓝香一眼。
沈蓝香失笑：“看你那同仇敌忾的样子，你跟他同岁啊。家里的玩具都摆满了。”
三个人逛了一下午，沈蓝香看中一个包，要两千多块，她一个人养孩子，钱总是紧着花，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等出了店，夏安借口上洗手间，绕了一圈回去把包买了，送给沈蓝香。
沈蓝香眼圈瞬间红了：“你干什么呀，你也才工作两年……”
“行了行了，”夏安想起沈蓝香这些年受的苦，一时也伤感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开玩笑道，“以后让小嘉孝敬我就好了。”
三人出了商场，商量去哪吃饭。不远处的天虹街，有家粤菜馆颇有名气，夏安提议去试一试。走到半路，沈蓝香发现太阳伞落在洗手间里，就让夏安和小嘉等他一会，自己回去取。
夏安拉着小嘉的手，小孩走累了，额头抵着他的大腿蹭来蹭去，撒娇说要抱抱。
夏安将他抱起来，在附近走了几步，问：“小嘉，刚才玩了赛车，喜欢车吗？”
小嘉点点头。夏安指着街道上飞驰而过的汽车，“那舅舅教你认车好不好？”
这一片是S市中心，来往车辆很多，没一会大众，别克，尼桑，沃尔沃，奥迪，奔驰，宝马，都出现了一遍。
小嘉吮着手指，含含糊糊地说：“那个呢？”
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夏安“诶”了一声，“捷豹？挺少见的嘛。”
29
“进辅路干什么？”捷豹车里，陆恒百不太高兴，语气硬邦邦的。
“你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看，这不是让你去打个招呼吗。”坐在他身边的是个中年女人，保养良好，妆容精致，穿烟灰色套装，脖颈上系着一条名贵丝巾，神态可亲。
陆恒百张口想说什么，又悻悻地咽了回去。
“郭师傅，这小男生你见过吗？”女人问，“是小恒的朋友？”
“呃，”郭师傅迟疑了片刻，谨慎地回答，“夫人，这是陆总公司里新来的员工。”
“是吗？我看着好小，还以为他是个学生。”
说话间，捷豹缓缓停在了夏安身旁。夏安一头雾水，抱着小嘉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
后面有人叫他，“夏安”，非常平和的一声，像温水一样让人舒服。
夏安头皮一麻，脱口而出：“陆总！”
情势急迫，他激动的语气来不及掩饰。只好慢吞吞地转过身，咧出一个有点别扭的笑容。
陆恒百靠窗而坐，玻璃降了一半，和夏安相对而视，半天蹦出来一个“嗯”字。
“你不是出差了吗？”
陆恒百还没回答，小嘉却在他怀里扭个不停，大叫：“我要掉啦！”夏安连忙托住他的屁股，往上提了提。
“嗯，”陆恒百盯着小嘉，沉思片刻，蓦地望向夏安，“你儿子？”
“啊？”夏安吓了一跳，刚要摆手说不，小嘉立刻搂住他的脖子，他动弹不得，只好干笑道，“这是我外甥，叫小嘉。”然后拍了拍小嘉的屁股，让他叫叔叔。
小嘉总算把手指从嘴巴里拿了出来，黑亮的眼睛转向陆恒百，响亮地说：“叔叔好！”
陆恒百的眉毛不易察觉地一动，微笑道：“小嘉你好。”
小嘉又向着轿车说了句，“奶奶好。”
“什么奶奶？”夏安知道小朋友的脑回路有点奇怪，刚要批评他两句，就见陆恒百身旁探出一张女人的脸，嘴里不住“哎哟”，夸道：“小嘉真乖。”
夏安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傻傻地站着，口干舌燥。陆恒百介绍道：“这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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