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府杨管家,环顾左右询问道:“刚才不是有位同仁学馆的士子,目睹了徐公子偷窃一事吗?”
“拜见大人,学生杨鼎天乃是同仁学馆,与徐游同一学馆。”
“徐游此人蠢笨如猪,平常人学一遍就会,先生需教他十遍,如此废物怎能吟诗作对?”
“四天前黄昏时分,同学们陆续离开学馆,唯有徐游留下,学生因为未带书卷,因此返回学堂,看到徐游鬼鬼祟祟,想必正在偷窃。”
杨鼎天站出来,对着杜如晦恭敬道。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唏嘘不已。
对于杨鼎天之言,基本相信。
程家公子出身名门,平日里诗作层出不穷。而徐游默默无名,更是没有诗作在市面上流通,所以他们坚定认为凉州词是程公子,徐游犯盗窃罪。
程处默频频向玉洛看去,这绝色公子必是绝代美人,男装都如此惊艳,若换上女装......
他心中暗爽,现在能白白把徐游弄死,还能得到美人青睐。
昨日他找齐霸讨要婚书,没想到齐霸狮子大开口竟然向他要一千贯,因此找了长孙府杨管家商议对策。
“抓人!”程处默下令,但金吾卫领头人却看了眼杜如晦,因为杜如晦才是这最大的官。
顿时,程处厉声道:“现在事情水落石出,金吾卫抓人,严刑之下,不信这小偷不招供!”
杜如晦道:“徐游你可有辩解?”
他心中暗暗焦急,眼前俊朗少年极有可能是陛下私生子,说不定陛下过几天将少年载入宗谱,册封皇子身份。
能把调动三万禁军的兵符赐给他,可见陛下对他宠爱。今日下令逮捕他,日后难免对杜家有所记恨。
徐游清了清嗓子,对着杨鼎天好奇道:“你可见到我偷诗?”
“未曾......”杨鼎天道。
“难道,我大唐律法讲究诛心,不诛行吗?”
杜如晦脸色一冷,一挥衣袖,寒声道:“儒家诛心,法家诛行。陛下命老夫与房相修订大唐律法,求法治非人治。盗窃之罪,讲究捉贼捉赃,而不是由人推断而出。”
话音一落,程处默略皱眉头。
“我倒有一个法子。”徐游笑道:
“既然这诗乃是佳作,所作之人必定才华横溢,让杜大人出题,诗作比对之下,自然知道孰是孰非。”
一旁的杨鼎天朝程少点了点头。
对徐游没有人比杨鼎天更熟悉,他哪里会什么作诗?
平日里,连论语都背不下来,气得先生差点破口大骂。
只是这好看的书法徐游怎么会,便不得而知,但现在要比诗作,而不是书法。
得到了杨鼎天的暗示,程处默心中思量,自己前些日子收购了二十几首诗,题材涉及春夏秋冬,花鸟树木,对付小小废物不成问题。
他看向了一旁,只见玉洛露出异样神采,若能赢必俘获芳心,玉洛容颜不在长孙轻舞之下。前者俊美不凡,后者冰霜冷傲,想到这里他心头欲念大涨。
玉洛之所以兴奋,是她久居草原,仰慕中原文化。
刚到长安,就遇到人比诗争斗,实在爽快,于是附和道:“这法子甚好,若谁胜了,玉洛恳求将这诗便卖于在下,赠金千贯。”
程处默佯装一瞪,为难道:“这可不行,凉州词乃是程某得意之作。”
这戏演得......若大唐有影帝非他莫属,徐游看的目瞪口呆,随后哈哈大笑,“好不知羞耻!”
既然撕破脸面,那就别怪他疯狂打脸了。
玉洛轻笑一声格外清脆,洁白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伴随一抹绯红,这让程处默气得恼怒,冷声道:“杜大人,这法子觉得如何?若是徐游赢不了我,那就证明诗是他偷得!”
杜如晦道:“可以。”
徐游对程处默道:“若我赢了你,又证明什么?”
“那就证明凉州词不是你偷的,是我们冤枉了你。”程处默冷哼道。
徐游道:“那时,你要承认自己污蔑,还要向我赔礼道歉,自打三个嘴巴子。”
程处默面色一寒,讥笑道:“等你赢了再说。”
徐游道:“半个时辰为限,胜负输赢,众人见证。”
程处默道:“去搬来一张桌子,将我的笔墨从府里拿出来,务必要带上我那只宣城柳叶笔。”
“是!”程府下人立刻回府,为少爷准备笔墨。
程处默目光中闪过一道厉色,这次必杀徐游。
杜如晦道:
“中秋临近,以此为题。”
......
不管杜如晦出什么题目,徐游都能秒杀程处默,将其碾压成渣。
因为他从小喜欢历史,背诵古文不计其数,相当于脑袋里装了个中华诗词库,更何况脑子里还有一个超级图书馆。
现在程处默想挑战唐宋所有诗人,简直自不量力。
徐游悠闲坐在了椅子上,轻品一口茶水,面带笑意看着程处默。而程处默瞧也没瞧他,只是不停打量玉洛。
“公子,你觉得谁会赢。”青衣小厮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玉洛柳眉一弯,嘴角微翘,缓缓一笑。
这一笑犹如金光划破乌云,令周围的男人都看傻了,许多人更是口中呐呐自语:这兔儿爷可真俊。
她侧首对小厮,低声笑道:“谁赢都无关紧要,我只关心谁有才华。这次南下我要为父王多搜揽人才,治理北方,毕竟突厥......”
一说到突厥,她神色黯淡,淡蓝的双眸微红,如今突厥已灭国,家乡被外族占领,草原上到处插着是唐人的旗帜,突厥故地更被封为云中都护府。
青衣小厮的袖子下也攥紧了拳头,目光不善看着周围的唐人。
一炷香已过,众人都在等待程家下人搬来笔墨,徐游还是静坐在那,众人低声议论他骑虎难下,想破脑袋也挤不出半个字。
“这字是谁教你写得?”
杜如晦略带发颤的声音响起。
徐游转头看去,原来杜如晦一直在欣赏他的瘦金体。
“宋太祖赵佶。”
杜如晦:???
杜如晦动作一顿,神色凛然道:“这摊主和你什么关系?”
“债主,他欠我很多东西。”徐游摸着下巴,思考一下,淡淡说道。
果然!
杜如晦心中咯噔一下,这少年果然是陛下遗留在民间的私生子。
陛下欠少年很多东西,那只能说明陛下对少年满是愧疚,没有给予父亲应有的关爱。
所以,将金鲤符赠予少年,果真世间情债难还。
书画摊,御用的笔墨纸砚,临摹的书法,金鲤纹鳞符,陛下的东西在少年手上,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他看向徐游的变得亲近许多,这些年天下日渐太平,北方突厥平定,陛下有空练习书法,这少年又擅长书法,日后定能获得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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