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乐很快与高跟鞋的踢踏声音融为一体，人们低声接耳交谈，酒杯与酒杯碰撞的醉酒声，都被郜研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埋没，自己就这么痴痴地看着陆书行，酒色已经爬上了耳朵。
陆书行轻而浅地缓缓朝郜研勾了勾嘴角，只那么一下就压下了嘴角。郜研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陆书行笑了？
陆书行也就只看了他一会儿就被威德中将叫走了，郜研低头抹了把脸，拒绝了一位高大alpha宪兵的邀舞，朝着洗手间走去。还没走到就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吴真，正与一位beta服务生吵得不可开交。
“哈？卫生纸居然不免费？这都战争年代了！”吴真似乎很生气：“你们这些眼里只有铜臭的家伙！”
郜研为避免事情愈演愈烈，暂时把他们二人分开，那名beta似乎从没有被Omega逼到过这种境地，此时也冒了怒火，收了郜研的钱才勉勉强强离开了。
“你什么情况？”郜研扶住直往地下栽的吴真，帮他收好已经弯曲变形的眼镜，架在自己肩膀上。
“研研……”吴真突然不可自控地呜咽起来；“那个beta欺负我！”
“别叫我研研。”
郜研只是觉得有点儿头疼，暂时把他扶出卫生间，吴真一边抱怨着那个beta是怎么坑他的钱的，一面环住郜研的脖颈占尽便宜。
郜研见吴真实在是醉得不行，就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楼外的舰道的长椅上。吴真把脖子靠在长椅的椅背上，目光穿透了玻璃防护罩，郜研沿着往上看去，由于基站光线过于明亮，只看到一片漆黑的雾状天体。
“研哥，我看见好多星星。”
“你喝多了。”郜研其实也有点儿头晕，手捧一杯醒酒茶慢慢灌下去。
“你知道吗？以前在地球上还是能看见很多星星的，”吴真开始语无伦次，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父亲以前在十三区待着的“新地球”项目：“白天的时候，风进来，花香进来，晚上有星与月，夏有蝉鸣，冬有茂雪。”
“……”
“研哥，我好想看看月亮啊。”
“嗯。”
新地球项目的破产是必然，人最终不能再造出一个地球。如今的人类是孤独的，如宇宙间的一粒灰尘。人们毁坏了地球，离开了地球，现在居然已经开始想念。
郜研当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师，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人痛苦而孤独地活着——这或许是人类本性。
郜研抬眼看舞池里醉生梦死的男女，表面上的胜利喜悦与光鲜华美遮蔽了自我的孤独与痛苦，就像如今把自己罩在水晶球里的各位联邦区，以虚拟的四季投影来掩饰真相。
但人这一生注定只有极为痛苦的清醒。或许有人能做到梦死，至今却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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