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小雨。
池厦的咖啡店里只剩一个员工，大堂里没有客人，舒缓悠扬的蓝调飘荡在光线柔和的店面里，明明晦晦，慵懒又寂寞。
“叮铃”一下，门口传来清脆的声响，紧接着，身穿驼色薄呢外套，脚踩红色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走进店里，她站在门口张望一眼，很快看到坐在显眼位置上等她的池厦。
韦玲撩动波浪卷的长发，直接走到池厦对面坐下，并没有多少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池少久等了，公司最近加班实在太多，控制不好下班时间。”
池厦当然不会和她计较，笑着询问她：“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韦玲摇摇头，在旁边的空位上放下随身肩包。
池厦看出她不是在说客套话，决定开门见山，直切主题。他拿出被对方亲手塞过来的纸条，摊到桌面上，装傻问：“韦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韦玲眨两下眼睛，抛一个媚眼，楚楚可怜地反问：“池少难道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池厦挑眉，说：“要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不难，看你有多少诚意，你能给我多少信息，就能换我多少明白。”
韦玲眼里露出一点欣赏，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资料给池厦看：“盛凌集团的内鬼名单，这份诚意不知道够不够？”
池厦心里很意外，面前年岁不大的女子竟然能够手握这么重要的东西，但他控制着自己不要显露出太多情绪，低头去看面前的手机。
名单上的名字不算很多，每个名字后面备注了一串说明，简单扼要，一针见血。
韦玲的这份名单着实是个惊喜，但池厦也不会轻易相信她，凌世跃说过，韦玲进入盛凌时间不过三年，这三年一直都是他的秘书，每一个高管她都认识，但从来接触不到核心业务。
花瓶一样的女人和岗位，却突然递给他一份可以决定盛凌高管“生死”的名单，池厦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质疑：“无图无真相，你说这是内鬼名单，我就要相信你吗？”
韦玲从容地笑笑，并没有因为受到怀疑而生气。
她拿回手机，白皙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再次调出资料，证明自己的可信度：“销售三部负责人，刘票强，董事会赵老的心腹，为人贪财好色，去年收了供应商贿赂，把盛凌内部底价泄露出去，之后一直和对方狼狈为奸，给盛凌的竞争公司传递内部机密。”
她一边说，一边翻动照片给池厦讲解：“这是刘票强和黄总儿子的饭局；刘票强前年夏天去参加陆总的‘海天盛筵’；去年被供应商请去国外旅游的照片……这些不过一部分，还有很多，我打包传给你，池少有兴趣可以慢慢看。”
池厦并不能明白这些黄总、陆总代表了什么，但是隐在视觉死角的凌世跃听到这几个名字，脸上表情立马变得凝重，不顾和池厦商量好的计划，他从暗处走出来，站到池厦身后，居高临下看着韦玲，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这些资料的？”
韦玲错愕，随即释然，一耸肩，回答说：“也没有太久，大概半年多之前开始的吧。”
“怎么收集起这些资料的？”凌世跃拉开池厦旁边的椅子坐下，盯着韦玲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犀利，“为什么要做这些？”
韦玲在顶头上司充满压迫的视线下一点不露怯，还有心情调侃他：“你们男人啊总是会犯一个错误，太小看女人，不管弯的还是直的都一样，觉得女人只是你们装点门面的附属品，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们的能力和需求。”
凌世跃哑口无言，他承认，让韦玲做自己的秘书，刨除她的高学历和丰富的实习经验，长相也是一大原因，虽然他取向为男，但在某些场合，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跟随，似乎是成功总裁的标配。
池厦看一眼被噎到说不出话的凌世跃，又去看韦玲，打圆场说：“这个姓刘的，不至于这么蠢，把他和外人勾结的照片到处晒吧？”
韦玲垂眸，拿回手机，顺便也收敛起一身针锋相对的刺：“他是不蠢，可他的姘头蠢啊。”
涂着红色唇膏的嘴唇勾起嘲讽的笑，继续解释说：“刘票强手下有个女员工，是他的心腹也是姘头，这些见不得光的场面，他都带着姘头一起去，这个姘头呢，忍不住在朋友圈炫耀，继而被公司里的姐妹捏到了把柄。”
池厦：……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感谢这个猪队友是别人家的。
凌世跃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可以这么简单，他嘴唇颤动，酝酿片刻，最后才说：“好，我相信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份名单？而且到现在才拿出来？”
“凌总。”韦玲舔一下嘴唇，回避掉他第一个问题，说，“你身边的人不可信，你知道吗？”
“你是说何振？”池厦现在对韦玲的好感度飙升了不知道多少，一点都不想和她绕弯子说话。
韦玲毫不含糊地点头承认：“何助理在凌总身边多年，凌总很信任他，如果我把这份名单直接递到凌总面前，请问凌总，你是相信你的左膀右臂还是无关紧要的花瓶秘书？”
答案不言而喻。
“坦白说，我虽然怀疑何振，却还没有找到实质证据，名单上的这些人，谁都有可能是何振的同党。”韦玲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何振一个人到底能量有限，而能让凌世跃深陷泥沼的这些罪名，的确不是一个人就能够编织而成，他必然还有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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