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刺史府。
方谦在屋中走来走去,犹如笼中困兽,心头沉重。
几番与狄仁杰的交锋,悉数落入下风。
这个老狐狸,当真是不好对付。
不多时,吴益之带来了狄仁杰将赵传臣扣在府中的消息。
方谦再次吃了一惊。
张老四在公堂上反水算是暂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这次不一样。
赵传臣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深知不少内幕。
其余参与之人全都被他以各种由头除掉了,或是赶走了。
若是姓狄的抓住慰抚款的事情不松口,赵传臣这里无疑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他连退两步,神情紧张,道:“你说,赵传臣不会出卖我们吧?”
虽然方谦已经下达了封口令,但这种一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节骨眼儿上,他的内心还是开始摇摆。
吴益之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大家坐在一条船上,我们完了,他也跑不了。我想应该不至于吧?!”
“如果我们的对手不是狄仁杰,那一切就好办了。”
这一句话说的吴益之也紧张起来,狄仁杰的可怕这几日他同样领教过了,端的是让人无从招架,道:“大人的意思是……”
“明天一早到都督府问安,顺便谈谈狄仁杰的口风。”
若论钻营之道,方谦可是一把好手。
“妙!”
吴益之大赞。
第二天。
两人以给钦差大臣请安之名,来到大都督行辕摸底。
这一切,狄怀英早已预料,并且提前做好了部署。
所有的演员。
包括虎敬晖、狄春等人,全部就位。
第一个出场的是虎敬晖。
他将方谦和吴益之直接引进了正堂。
一般而言,下官拜谒上官都需要在二堂等候传唤,不经传唤是不能入内的。
但虎敬晖早得到狄怀英的授意,因此直接越过二堂。
可笑方谦和吴益之摸底心切,竟连着官场上最基本的礼节都忽视了。
否则,他们必定会提高警觉。
“虎将军,大人这两天实在太过辛苦,您要多劝他休息。”方谦开始旁敲侧击。
虎敬晖微微一笑,开始表演,道;“哦,是吗?我看大人这两天精神很好啊。昨天晚上还和一位县令喝酒聊天,谈了个通宵,时不时地发出大笑。”
卧槽!
方谦和吴益之浑身的肌肉瞬间僵住了。
虎敬晖继续他的表演,道:“不过方大人说得也有道理,狄公毕竟年纪大了,多谢大人提醒,我一定会劝一劝他!”
方谦镇定了片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询问道;“不知是哪里的县令,竟能和钦差大人聊上一个通宵,怕是狄公的故人吧。”
虎敬晖大大咧咧:“谁知道呢,我向来不关心这个,不过隐隐约约听人说起,好像是姓赵吧?”
姓赵!
方谦的脚步骤然停住了。
身为幽州刺史,辖内所有县令的名字他都能记住。
姓赵的,只有一位。
他亲手提拔的——
三合县令,赵传臣!
“二位稍后,我进去通报。”
虎敬晖来到正堂前,紧走几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方谦和吴益之同时看到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人快步向里屋走去。
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大门随即关上。
“看见了吗?”
“果然是赵传臣!”
“情况不妙啊。”
“我们要赶快离开,早作部署!”
二人一番交流,正要随便拜见一下走个过场赶快离开呢。
陡然听到了屋里狄怀英严厉的训斥,道;“为什么不事先通报!”
方谦吴益之吃了一惊。
狄公竟然发这么大脾气!
下一刻是虎敬晖辩解的声音。
但狄怀英仍然怒气未消;“真是自作主张。好了,请他们进来吧。”
两人悬着一颗心进入正堂。
正搜肠刮肚想着词应付狄公的责难的时候,却没想到狄怀英先赔了不是:“昨日公堂之上,本阁忧心民事,言语过激,还要方大人见谅啊。”
“叮!啥情况?!方谦吴益之被宿主亲和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舒坦+100.”
方谦连忙回应:“不敢,不敢。大人忧国忧民,义正辞严,下官万分敬佩,昨日堂上强项顶撞,还望大人海涵。”
狄怀英摆了摆手,一笑置之,“哎,不提这些了。”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旁人看了,还以为双方这是要一笑泯恩仇呢。
接下来。
狄怀英将从江西带来的上好茶叶命人煮了给方谦吴益之二人喝。
又询问了一些幽州本地的名胜、古迹之类的游玩之所,显得心情大好,兴致颇高。
弄得方谦吴益之两个人跟在高空踩钢丝一样,云里雾里莫测高深。
“叮!老爷演得真好。狄春为宿主点赞。舒坦+50.”
“叮!大人的演技真是精湛,难怪皇帝陛下有事没事总叫狄公是老狐狸。虎敬晖又学了一招。舒坦+50.”
“叮!大人这糊弄鬼的本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李元芳自愧不如。舒坦+50.”
外面发生的一切清晰的传入里屋。
李元芳、虎敬晖、狄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艰难的捂嘴偷笑。
转了一圈。
方谦头都快晕了,决定言归正传,道:“大人,卑职昨日回府后仔细想过了,慰抚款的事……”
没想到狄怀英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今天只论友情,不谈公事。方大人,本阁听说,幽州城里有座狮子楼,专长塞外名菜,哪天是不是引我品尝一番呀!”
这一发糖衣炮弹直接将方谦轰的找不着北了。
他张口结舌,老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叮!慰抚款?!狮子楼?!慰抚款?!狮子楼?!……方谦觉得自己快要傻逼了。舒坦+50.”
还是吴益之反应过来,接过话茬道:“大人真是博闻,连狮子楼这种地方都知道。不错,狮子楼的手扒羊肉,那可是幽州的一绝啊!”
方谦这时才回过神来,尴尬道:“大人有此兴致,卑职随时愿陪!”
几人大笑,相谈甚欢。
末了,方谦站起来告辞。
狄怀英意犹未尽,道;“怎么,这就要走?好歹吃过午饭嘛!”
那殷殷待客的样子,恋恋不舍的表情,让方谦吴益之二人彻底凌乱了。
“叮!狄公竟然准备了午饭?是吃呢?吃呢?还是吃呢?对宿主的安排,方谦吴益之二人好难取舍呀!舒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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