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号，假期完结在即，纪晗决定提前回Z市。
她这个人，天生的劳碌命，工作日长时间不上班心头发慌，纯粹就贱骨一把。
航班推迟，栾荛陪着她在候机厅等了六个多小时，天都黑了。
“你困不困啊？纪晗？”
话音刚落肩头一沉。
“荛荛，抱抱我。”
纪晗旁若无人地黏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往她颈窝里蹭。
栾荛想，她俩这观感指定不比公交车上不分场合秀恩爱的异性情侣好到哪儿去。
“你枕就枕着，别腻歪我。”栾荛战术性后仰，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这在外面呢，自重啊。”
“荛荛～乖乖～我太累了～抱抱我～”
纪晗的声音，实在跟甜腻沾不上边儿，栾荛果不其然露出了直女般的嫌弃。
“你再——”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栾荛的嫌弃。
“……喂……您哪位？”
“这么晚打给我干嘛？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真的？没事儿吧？”
“那就好，怎么回事儿啊？”
“那你守着吧，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你专心回去吧。”
“嗯，我知道我知道，嗯嗯。”
……
纪晗挂断电话，埋在栾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鼻息间尽是栾荛身上淡淡的冷香，薄荷味儿，像某种基础型的沐浴露，很好闻。
栾荛用撸猫撸狗的手法熟练地安抚着纪晗，纪晗慢慢放松了身体。
“怎么了？出事儿了？”
“是赵传，他爸被送进医院了，急性缺血性脑卒中，”纪晗难以启齿，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声音，“就是中风。”
栾荛不知道人还会得这种病，“严重吗？”
纪晗抬起头意味深长了看了她良久，艰难地摇了摇头。
严重啊，当然严重了。
大小便失禁，偏瘫偏盲，生活不能自理，记忆力下降，感觉认知障碍。
简直太可怕了好吗？
“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纪先生……”
栾荛渐渐收了声，见纪晗不回答，只当她默认了。
对嘛，这才是活人，生之憾死之忧，一个两个逃不过。
纪晗也是个活人呢。
.
栾荛回到Z市，开始查一些关于地府的资料，她有记忆的时间不长，只短短二十几年。
还好有附在银杏树上那只鬼灵透露给她的记忆，且不论那鬼灵安的什么心，这点记忆对她确实非常有用。
脓血小地狱，生前好屠杀生灵、动物者，堕此地狱。
诡计谋夺他人财物者，堕此地狱。
她还清楚地记得魂阵里的场景，屠杀生灵？谋夺财物？
栾荛掩住眼睛，一声冷笑。
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如何屠杀生灵，谋夺财物？
.
纪晗迅速回到了工作岗位。
栾荛也没闲着。
群消息：各位同事大家好，月底上面领导组织检查，需要大家在二十五号、二十六号两天进行集体加班，整理归纳近几年的卷宗和数据，加班费按照规定结算，请各位同事积极配合！收到请回复。@全体成员
栾荛窝在纪晗新换的沙发上，用脸蹭了蹭沙发上铺着的毛毯，手上缓缓打出两个字，“收到”。
纪晗听着她一声叹息，从满桌的策划案里抬起了头，“怎么了？”
“我月底加班啊。”
“啊……”纪晗沉吟片刻，“我能——”
“不能。”
栾荛警惕地坐起身，“纪晗，我跟你说，你别动歪心思，我的工作跟你没关系，咱俩过日子跟下面那些人没关系，听明白了吗？”
……
“噢。”
.
赵传的父亲住院，他去陪床，搁下了这边的工作。
赵老爷子之前没完全退下来，这次是不得不退居幕后了，他一向偏心小儿子看不惯大儿子，这次又是大儿子气得他住院，赵传再怎么吊儿郎当，老爷子肯定是要扶着赵传这个小的更上一层楼了。
虽说赵传不一定高兴，但纪晗很替他高兴。
没了赵传，人事很快招进来一位新助理，从别的公司跳槽来的，二十五六岁，业务能力很出众，人事的郭总监亲自挖来的。
郭总监沾沾自喜，在纪晗面前把新助理夸得个天花乱坠。
效率很高，隔天就上班了，来得还挺早，穿衣打扮都很得体，长得也……嘶……挺符合她审美的。
纪晗路过新助理的工位，只见新助理微笑着起身，“纪总您好，我是新来的总监助理，我叫胡悦。”
“哦，我知道，胡助理是吧？好好干啊。”
早起偏头痛，加上栾荛今天有事，不能陪着她上班，纪晗兴致缺缺，敷衍两句揉着太阳穴进了办公室。
胡悦并不因纪晗的疏离冷淡而泄气，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攻略高冷上司的决心。
“纪总您吃了吗？”
“纪总您喝咖啡。”
“纪总外面下雨了，我给您买了把伞。”
“纪总您外套放哪儿了？”
“纪总资料我给您放这儿了。”
“纪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纪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工作之余，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纪晗哪见过这个啊？
赵传可不是这么待她的。
赵传纯粹是不想在他爸他哥眼皮子底下晃悠，过来躲个清闲，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事儿他一律不会干，更别说见外头下雨了跑去给她买把伞了。
她和赵传，就是当发小处的。
纪晗哪知道别的助理竟然是这样的？
中午纪晗在餐厅打了饭，回办公室吃的，回来又碰着胡悦。
“纪总，我多订了一份南瓜粥，您尝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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