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即便是个傻子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借着夜色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的装备确实过于寒酸，再看一眼吴潇，她身上还穿着自己那件半大的羽绒服。又因为身材太过娇小，袖子长出了一截，下摆也几乎盖到了膝盖处。
李余干咳了一声，他现在进退两难，只能干巴巴地问，“你怎么不睡觉？”
“出来看星星啊。”吴潇指了指天空，“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好多。”
李余也略微抬头扫了一眼。“哪儿都有星星。”
吴潇似乎被噎住了，“这里的星星不一样，不仅多，而且亮，不但亮，而且视野开阔。”
李余犹豫了一会儿，又踱回到石头旁坐下，“那是你没在农村生活过，麦地里都是这种星星。”
吴潇也绕到他身边坐下了，“你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能把天儿给聊死的呢？”
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李余这才勉强开了口，“对不起。”
“但是……”他又接着说：“这里离篝火远，而且又荒，如果我不来，你自己在这儿，万一有个野兽什么的……”
“好了好了。”吴潇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好心。”
李余沉默了。
吴潇又问，“那你为什么出来？”
“抽烟。”
“烟呢？”
“没带。”
吴潇轻声笑了，“你是李知故的助理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余。”
“渔火的渔？”
李余看了她一眼，“多余的余。”
“啊，用这个字当名字的人可是不多，是因为你妈妈姓余吗？”
“不是。”
“你怎么这么惜字如金？”
“呃……”李余反应过来，“对不……”
“你不用对不起。”吴潇无奈道：“我叫吴潇，潇洒的潇，我们算是认识了，对吗？”
李余无声地点了点头，吴潇又说：“你把衣服借给我，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不用谢。”
“我就知道！”吴潇嗔怒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既然认识了，那加个微信吧。”
李余只是抬起眼睛看她，“我不用微信。”
“那QQ呢？”
“也不用。”
吴潇好像是有些被气到了，“不用那么防备我，只是普通朋友加个微信而已，未必会找你聊天的。”
李余无从辩解，索性也就不说话，吴潇从石头上跳下来，“你真的是个好无趣的人啊。”
吴潇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衣服明天还给你，我已经让我助理去帮我买了。”
李余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好。”
吴潇突然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的牙齿是在打颤吗？”
“呃。”李余不自然地调转了目光，“确实有点儿冷。”
吴潇隐忍着笑弯了腰，“那你还要在这儿继续抽你的空气烟吗？”
“不抽了。”李余如实回答，“你先回去我就回去了。”
吴潇瞥了一眼李余露出一截的脚踝，“那我现在就回去。”
“好。”
吴潇无奈着摇了摇头，“那拜拜了，呆子。”
“那个……”李余犹豫着叫住了她，“其实我手机号可以给你的，只是平时也不太方便接。”
吴潇背着手又绕了回来，“怕我骚扰你，你女朋友吃醋？”
“这倒不是……”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吴潇拖长声音说：“也不稀罕你的电话。”
待到李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吴潇已经一路小跑着溜远了。
李余站在原地又愣了一会儿，第一次萌生出想搞个微信号出来的念头。
可是就算真的搞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的思绪很快又乱成了一团麻，只能缩着脖子往帐篷处走。
小刘果然没有再睡。
李余弓身钻了进去，这一冻是把他给冻傻了，脑子一时也顾不上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他甚至还问了小刘一句，“还不睡？”
小刘爬到李余身边，用睡袋把李余整个给包了起来，“大半夜的偏要往外跑，你要是丢了怎么办，故哥肯定是要拿我说事的。”
李余愣了一下，小刘又瞥向他的脚，“你没穿袜子，脚冻坏了吧？”
李余知道小刘是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找台阶下，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自己并不擅长的笑容，“也……还好。”
“余哥，你有的时候真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小刘边说边扯李余的脚，“我不嫌弃你没洗脚，你也别嫌弃我。”
“啊？”
小刘不再说话，掀开自己的毛衣把李余的脚给裹了进去。
“其实我之前也骗你了余哥。”小刘把李余的脚小心翼翼地揣起来，“我确实是有点儿恋脚癖。”
这句不知所云的话使得两人都笑了一下。
“你别动余哥。”小刘把李余的脚按回在自己的胸膛上，“我又不干别的，我也没胆干别的，就是给你暖一会儿，你看你的脚都成大冰棒了。”
李余果然是不动了，小刘的胸膛暖炉一样，如果忽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个取暖的好地方。李余不禁又开始感慨了，他是真的脸皮变厚了吗？如果换做之前任何一个人对他做这样的事情，他都要恼羞成怒到和别人干起来的。
或者只是因为，之前也确实没有人这么做过，他生长在极寒的地方，可却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么暖脚。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小刘现在所说的话显然是已经斟酌过的，“我特别好色，就是个色坯，喜欢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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