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我们已经收到了医院给您的治疗情况报告和现在的精神状况报告，医院也已经证明您的精神状况可以提供有效的证词，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了可以么？”
李熏然坐在熟悉的询问室里，手心微微冒着汗。
临进门之前凌远攥着他的手神色紧张地问能不能陪着他，李熏然看着面露难色的同事和身边没有表情的薄靳言，还是安抚凌远在门口等着就好。凌远不好坚持，便一直看着李熏然进去了。
结果这会真的自己坐在这里的时候，李熏然心里倒发起怵来，定了定神，示意对面的同事可以开始。
“那天我去医院复查，护士打了麻药，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地下室里面了……”李熏然强打着精神，开始回忆和述说，“地下室的面积并不大，我被类似于锁链的东西绑在一个角落里。”
“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你呢？”薄靳言蹙了蹙眉，问道。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变态杀手其实就是从折磨被害者和杀害被害者的过程中……得到快乐，”李熏然看向薄靳言，眼底倒有些勉强的笑，但手心依旧是紧握着，“所以我就跟他对着干……让他没有办法在我身上得到一点的快乐。”
“比如呢？”旁边的同事追问道。
“比如不吃饭，不说话和理会他，任他怎么打我都……”李熏然咽了咽口水，胸口有些闷闷的，“无论说什么话来羞辱我或者打我刺激我，我都忍着只当他不存在。”
薄靳言微怔，神色间略过些淡淡的赞同和笑意，幽幽地说：“你倒是能忍，不过这个办法虽然蠢些，也还算是有用的。”
“之后他看我没有反应，就开始……电击……和致幻剂……”
“那催眠，是发生在你被注射了致幻剂之后么？”
“嗯，是的，”李熏然的额间已经开始微微冒汗，但依然坚持着说，“被他注射了针剂之后，会特别难受，意识，甚至是视觉和听觉都是恍惚的，然后他就会催眠我……”
“人在被致幻剂控制之后，意识会最为薄弱，”薄靳言抿着唇，继续分析道，“通过致幻，他可以知道你最软肋的地方，然后利用这个切口，控制你的意识，对你进行催眠。”
李熏然消化着薄靳言的分析，点了点头，回道：“他对我进行了不止一次的催眠，甚至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也有被控制意识。”
“难怪他会一直控制你，”薄靳言抬头直视着李熏然，“在催眠里摧毁你的意志，让你可以被控制于行动。”
“为什么？！”李熏然背脊微微发凉，额上的汗滴却开始密集起来，他想起那时耳边低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可是李熏然不懂，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很简单，”薄靳言打开侧写报告，推到李熏然面前，“人会在幻觉里浑浑噩噩，但他不能控制幻觉。但催眠不同，你可以跟着他的催眠完成他的指令。能够成功催眠你，说明你的意识里有最薄弱的地方，已经被他成功发掘了出来。而只要能控制你，他就能把你打造成他希望的样子。”
李熏然心里怵得后怕。沉默了一会，薄靳言又补充到：“你能不能记得，开始被催眠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的意识进行什么探索和发掘呢？”
李熏然低下头，突然脑海里面闪过的画面让他身体猛烈一震。
“凌远？”李熏然倒吸一口气，“我记得我那个时候，眼前老是闪过凌远……啊还有已经过世的父亲母亲……也看到了……”
“那就对了。”薄靳言指了指侧写报告里的字句，李熏然狐疑地看过去。
“嫌疑人谢晗，美籍华裔，26岁，”照片里的华人男子清晰的五官让李熏然有些微微发抖，薄靳言放缓语气接着说，”父亲生前是资产超过十个亿的通能集团董事长，母亲是生物学家，四岁时父母离婚，母亲主动放弃了抚养权。”
“青少年时期开始他的性生活就十分混乱，不同年龄，肤色，性别对象，甚至动物。他认为母亲在幼年的时候抛弃了他，并在成年之后，猥亵并杀害了她以此泄愤。”
“他对杀戮和控制有着疯狂的执念。”
“但是你，在意识的发掘中，他发现你和他有类似的遭遇，”薄靳言话锋一转，解释起李熏然的疑问，“被抛弃的孤独，以及脆弱，与他的本质有了共鸣。”
李熏然嘴唇有些发白，喉间涌起反胃感。手心早已是湿漉漉的布满了汗，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了一片。
“李队？你还好吧？”
半晌，才觉得自己找回一些呼吸感，李熏然摆了摆手，反问道：“那现在这个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了？”
“海关和机场那边，目前还没发现谢晗的踪迹，初步估计他还待在本市。只是你虽然逃了出来，他藏身之处的去路到底是没有让你知道的，所以警方这边也只能是逐渐排查。”
“所以你们最近还是小心些，他的接近总是让人防不胜防。”薄靳言合上报告，最后叮嘱道。
“谢谢你薄教授。”李熏然点点头，略有些疲惫。
“熏然……”
询问室的门一打开，凌远就急急得迎了上去。李熏然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明显的汗珠，攥紧的手在看到凌远的那一刻才稍微松了松。凌远揽过他的身体，才发现他还在有些轻微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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