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扶风赶到村委会的公堂上的时候，还是为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
只见无数手持大棍棒的彪形大汉围住一个弱小的身形，正是伤痕累累的凤凰散。凤凰散右手往下滴着血，不自然地垂着，另一只手提着一颗惊恐的头颅，鲜血尚热，仍看得出是那聒噪的老婆婆的。凤凰散的单膝跪地，头一下一下地点着，似乎很努力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动一动却又牵扯伤口，流出更多的血来。另一旁，是站在凤凰散面前护住她的持剑季无鸣，看得出来也只比扶风早来一步，身上并无伤痕，却也不十分紧张，维持这一瞬间的平衡。公堂之上坐着缩成一团的县太爷……应该是叫县太爷吧？十分防备地盯着下面。还有个师爷之类的角色，瘦骨伶仃，好整以暇地站着，不太在意的样子。地上满是四处流淌的鲜血。公堂之外是无数看热闹的村民，热烈地讨论着刚刚几个回合的交手。
“嚯，那婆娘可厉害了！反手就把李大婆的头给拧下来了！哎哟，下一秒估计骨灰都给扬了！”
“李大婆的确占着理啊，那死婆娘平日就只会闲逛，也不见生个孩子，就知道上街勾搭男人，娇娇弱弱的，不知道给谁看呢。”
“刚刚冲进来的那婆娘又是谁？现在婆娘都这么没礼貌的吗？真是欠打！”
扶风又听了会儿，理清了脉络，故事是这么发生的。
话说这李大婆今儿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刚给指了一门好亲事的三姑娘给上吊死了，遗书请人来念写的是不肯结婚生孩子。李大婆哭爹喊娘，说就这么一个有文化的懂事的三姑娘，好不容易指了户人家，结果还死了，真是多灾多难。然后李大婆婆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家三姑娘上吊之前去了凤凰散家里一次，肯定是那个**贱人给害的。
于是直接找了大舅子县太爷，带着几个壮丁，趁着忻修和扶风出门，气势汹汹就奔凤凰散家里去了。
当是时，早上，晨曦乍起一揽光影，凤凰散，没有意识。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拖着昏迷的凤凰散一路风风光光到公堂之上，先审问，再上刑，结果直到凤凰散自己本人被第三道夹手指大刑的疼痛唤醒，都没人意识到他们审问的是个没意识的人。
迷迷糊糊的凤凰散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纸供状，再看看身上这身伤痕，判明了形势，要求和李大婆对质。
李大婆受命，趾高气扬地来到凤凰散旁边。
凤凰散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左手一拧就把李大婆的头给拧断了，鲜血喷了几丈远，溅了附近的人满身满脸。门外好几个人都直接吓晕了，当时小孩子更是哭声一片。突然，从纷乱的人群中窜出一个灵敏的身影，护在了凤凰散的面前，原来是赶回来的季无鸣。
季无鸣是从哪儿赶来的呢？是从十五里外那个教书的老奶奶那儿回来的。说道季无鸣使了死遁的法子，今儿早上换了一身衣服和脸面走出了村子，想起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虽没什么挂念的人，但十五里地外有一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尊师，最好去道个别。结果刚到那个破旧但体面的小院子，还没见着人，就立刻被老奶奶打发的座下大徒弟给赶出来了，说让她回去救个人，在村子的公堂之上，晚一刻都不行。季无鸣不敢怠慢，立刻飞奔回村子，这才堪堪护住了凤凰散。
然后扶风和忻修在集市上听闻今日的闹剧，也匆匆赶来了。
就是这样。
扶风浑身一凉，看见忻修的眼里冒着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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