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夏,要不要和妈妈一起走啊——”
“一起吧,我们一起——”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别拉我!别拽我!别碰我!别牵着我!松开手啊!
楼很高很高,越往上走越冷,风越大,越站不稳。天台的风呼呼地吹,发丝在强风之下向后飘起,打在脸上很疼。仿佛走到了一个能只手抹云触月的地方,云层与皓月就在头顶,格外近,又格外远。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向下看几乎看不到平地与车水马龙。
天台老旧,多年未有人打扫,门口的巨大铁锁轻轻一碰就四分五裂,毫无阻挡的作用,外面的人推开门,牵着手里的孩子长驱直入。天台附近防止人掉下去的铁栏杆摇摇欲坠,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剧烈的刺耳的轰鸣,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楼底,四分五裂。
“吱呀——”门被推开了。
推开门的是一双怎样的手?
五指纤长,颜色惨白,是长期和洗衣粉、消毒液沾染后导致的颜色。皮肤干枯,满是褶皱,乍一看像是陈年尸体一般可怖。往上是一小截女子特征的手腕,颜色和手背不同,稍微带了点血色。疤痕纵布,一刀一刀,像是个诰命诅咒,顺着血脉的传承,一代代延续至今。
女人牵着小男孩,走在台阶上,终于到达了天台的顶端。她看着满地疮痍,和被狂风吹倒的铁桶,特意涂抹了口红的红唇咧开一个弧度,狼狈又欣喜地笑了。
干枯的金色头发光彩不复,微微卷曲,却因为没有精力打理,本就脆弱的头发此时像秋后杂草一样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沿着单薄的肩膀,顺着后背,垂在尾椎骨的上方,怎么都梳不开,随烈风飘扬。一缕缕发丝飞舞,有一种劣质洗发水的味道。
女人几步走到铁栅栏的附近,脚步轻快极了。从踏进中国的领土开始就被迫忘记的本族语言,在此时产生了圣洁又心动的效应。
她残忍地微笑,一手拿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在手中摩挲,笑着看着另一只手里牵着的乖顺的男孩,吐出了破碎的异族语言,嗓音悦耳动听,婉转悠扬。
有什么在风中破裂开,碎了一地。晶莹的水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在面颊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蜿蜒曲折,在下巴那里汇聚成一小滩,滴落在地上。
是咸涩的眼泪。
她笑得解脱,连肩膀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体弯曲着,手里的刀在光线下反着光,照进了小男孩深绿色看不见底的瞳孔里,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块永不见光的翡翠,锁在深处的衣柜里。
——那里空无一物,冷冰冰,空茫苍凉,像个无意识地植物人。
小男孩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一点、一点弯起,轻缓地无声地笑了,说话的声音很嘶哑。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拽了拽牵着他的手,仰起头,声音稚嫩。
他轻声说:“可是,妈妈,我不想死。”
“妈妈,我并不想死。”
女人癫狂的动作一顿,被牵拉的手臂有些僵硬。她眼珠转了转,迟缓地转过头,低下来,垂下眼皮,如出一撤的绿色眼睛一眨不眨,眸色发深像个漩涡。
她温柔地看着小男孩,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扇了他一掌。
又觉得不尽兴,反手又是一掌——声音清脆极了。
她浅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匍匐在地上的狼狈身形,微笑着,说:“你可以不死吗?你必须死——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嚎叫着,脸上的眼泪崩洒了一地,头发黏在脸上,毫无形象。
她不管不顾:“是因为谁啊,是因为谁啊——因为谁!?”
男孩很冷静,尽管自己的处境并不好。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脸上被指甲划过的伤痕,不怎么在意的抹掉血痕,冷冷地看着已经疯了的女人。
他什么都没说,目光如有实质,像是锋利的剑割在她的身上,每一下都见了血。
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站在离自己几步的远处,抹了把脸,劣质口红被她擦得像是嘴唇在流血。她看了看手心里的痕迹,看了很久,笑了。
她把刀举起,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孩子面前。
男孩没有躲开,也没有后退。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神志不清的母亲,眼睛发亮,目光澄澈,似乎在无声的说些什么,嘴唇一张一合。
女人愣住了。下一刻,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男孩,坚定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拖到自己面前。
她笑着,泪水肆意奔腾:“别躲,就一下,就一下就好,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她不停地重复,像是说给男孩听,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她喃喃低语,猛地举刀暴起在男孩后背上猛地划了一刀!
剧痛袭来,男孩却麻木的承受着。鲜血毫不留情地喷涌而出,温暖的湿度从体内迅速流失,洒在了他身后的布满灰尘的地上,深红浅红黑红色,蜿蜒着像条小溪。
他抑制不住自己残破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滚,下一秒哀鸣声从口中叫出:“啊——”
刺耳的尖叫打在了女人的耳膜上,终于喊醒了她。她手下的动作一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场景,看着鲜血流淌。她伸手抹掉了溅在自己脸上的血珠,把刀上的血迹擦干净,轻声说:“你以为你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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