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屋内空荡荡的，除了点着的蜡烛之外，便是墙上的那副画，夺人眼球。
那是一幅人像，几乎占了一半的墙面，画中的女子蒙着头纱，露出一双眼睛，站在荒漠山顶，风吹动衣袖，翩然飞舞。
蔡小花定定的看着画中女子的眼睛，好似就朝她这方向看着，又好似是透过窗户在看远处，眼神坚毅无比。
太美了。
蔡小花半响才寻出个形容词来，只那一双眼就美的不像话。
不知不觉的，蔡小花已经走进屋子了。
画中的女子衣着不似大拥人，头纱之下，是拖拽至地的长裙，用着五颜六色的布匹拼接而成的百褶，从腰上还束了流苏，层层垂下。
露了半截的手臂上戴了数个细镯，从手背往下蔓延到衣袖内，是一道纹身，蔡小花虽看不懂却觉得很漂亮。
正朝着这一面，脖颈上的两串宝石项链格外惹眼。
大拥女子的首饰多细致，便是宝石项链，也多是以项圈为主，但画中女子所佩戴的项链，便是实打实宝石相串，瞧着有些粗野，却与她这一身格外的相配。
蔡小花朝上看去，视线落在头纱内、额际挂着的圆弧首饰上，最中央耀眼的血红色，从头纱中透出来，即使只是在画中，即使只露出一角，亦是惊心动魄。
蔡小花下意识的向自己胸前摸去，这才想起她的平安扣已经被老爹拿走了，再缓过神来时，她已经伸出手，向着那女子的人像抚去。
风吹动窗框，发出极轻的吱呀声，蔡小花倏地收回手，怔怔与画中的女子对视。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蔡小花回头看到来人，急忙跪了下来：“皇上！”
赵殷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蔡小花，神情平静：“起来罢。”
“多谢皇上。”蔡小花站起来，垂着头哪儿也不敢看，这都快到后园了，怎么能想到皇上会来这里。
等了片刻屋内都没动静，蔡小花轻抬了些头，瞥见了黄袍后又低下头去，这时前方传来声音：“华公公，这幅画如何？”
“很美。”蔡小花说的极快，“特……特别的美。”
回应她的是安静，蔡小花再度跪下来：“小的才疏学浅，求皇上恕罪。”
赵殷并未看她，视线落在墙上，整幅画尽收眼底，须臾，他沉声问：“你可知她是谁？”
“小的不知。”
“这一位就是沭河公主。”
蔡小花并没有因为知道画中人是谁而高兴，反而越发惴惴不安，皇上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这宫里有个生存大道理，便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秘密这东西知道的越多命越短，要是从皇上口中知道点什么，蔡小花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到裤腰带上了。
“这幅画是她回沭河途中，途径长洲地界时，有人为她画的。”赵殷的目光终于落回到蔡小花这儿，语气平淡，“这位画师生平就作了三幅画，其中一幅便是这个。”
“小的不知……”蔡小花憋了半天回出话来，沭河公主她不认得，自然画师也不认得，那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位画师就是你父亲。”
蔡小花蓦的抬起头，吃惊之余都忘了规矩，直直的看了圣颜，等缓过神来后她飞快的低下头去，额头触着地面，冷汗直下。
蔡小花你疯了么？！
“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另外两幅画在何处？倘若还记得，让你带上，送入宫让朕看看。”
“是……小的遵命。”甭管事情如何，老爹与沭河公主又是什么关系，蔡小花全都给应下了。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蔡小花静静等着皇上开口，但周遭什么动静都没有。
直到铃声响起，脚步声在蔡小花耳畔响起，渐渐远去。
她又等了一刻钟才抬起头来，屋内外除了那荷花池外没有别人，她缓缓起身，望向挂在柱子边上的一串铃，风稍大一些才能吹响，如同刚刚她在走廊里听到的，十分的悦耳。
刚刚对蔡小花来说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再回看这一幅画，一切又都安静下来，女子面朝着蔡小花这儿，风从她身后吹来，将面纱与衣裙吹起，她的手轻扶着面纱，露出的那一双眼透过蔡小花望着远处。
这是沭河公主……
在长洲边界……
那她看的应该是沭河方向才对。
蔡小花心里默默想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皇上说的话，这画是老爹所绘。
“另外两幅画，还有另外两幅。”蔡小花默念着，这才转过身急忙忙往后园方向奔去，回到自己屋舍后，一向沾枕就睡的她，头一回失眠了。
她闭上眼都是那副画，画中的女子定定看着她的模样，她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就那一双眼睛，像是植入了她内心一样。
五天后趁着一天轮休，蔡小花赶忙回了一趟尚阳城，直奔东厂找老爹。
蔡公公恰巧不在，蔡小花便从小院转悠到了监所，白天时老爹不在院子就是在这儿审人。
果不其然，蔡小花在这儿找到了蔡公公。
两个太监面无表情的扛了个昏厥的人从蔡小花身旁经过，蔡小花走进屋内，蔡公公刚洗完手，布巾缓缓擦着手背，将桌上用过的钳子搁到了木桶内：“丫头，怎么现在过来了，你不是在去了避暑山庄？”
“老爹，我在避暑山庄内看到一幅画，皇上说是你画的。”蔡小花一股脑把几天前的事儿给说了，心里一团团的疑惑，没一个是解开的，“爹，您什么时候是画师了？您和沭河公主认识？皇上为何要问您另外两幅画？沭河公主的画像为了要留在避暑山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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