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的话实在难听，严城钧皱了皱眉头便不再理会，转头吩咐张副官道：“找人去李府查查他们家少爷近几日的行踪，速去速归！”
张副官得令立刻行动。
那李家的门房似乎还想替自家主人鸣不平，被刘捕头冷眼看过去，直接闭了嘴。
就在等待查证的过程中，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骚动起来，原本窃窃私语的小声嘀咕变成了七嘴八舌的聒噪，更有胆大的直接叫嚷道：“你们家芽儿不是被选中的下一个河神新娘吗？莫不是她跟人苟且开罪了河神人才失踪的！”
又是河神新娘？！
此话一出，乐瑶和严城钧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严城钧收敛神色指着出声的那人问道：“你！上前来，说清楚。”
人群中推推搡搡走出来个形容邋遢的中年大汉，那人双手抄在袖子里擦了擦鼻涕，斜睨着钱家二老道：“河神新娘呦，能祭祀被选中侍奉河神，那是多么荣耀的事！”
“呸！”钱父扶着钱母，忍无可忍怒骂道：“泼皮无赖腌臜货，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邋遢汉子被钱父的话激怒，指着钱父钱母大声骂道：“你们家修了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这么轻易糟践不说，钱芽儿还背着河神和野男人搞大了肚子，万一河神爷爷怪罪下来连累了大家伙！你们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说着还转过身挥手鼓动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人群本就骚动，有人带头便纷纷应和起来。
“是！”
“他们活该！”
“敢开罪河神爷爷，不想活了！”
“让他们谢罪！”
叫骂声此起彼伏，饶水县的男女老少在这个相貌丑陋的邋遢汉子带领下，仿佛进入了某种奇诡而又默契的狂欢，他们举着手，咒骂声如海浪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更脏过一声。邋遢汉子得意地看着蜷缩在一起的钱家二老，眼光中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高高在上和兴奋，仿佛是生杀予夺的审判者。
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乐瑶心中无比讶异，而严城钧则是皱紧了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乐瑶的手被男人牢牢攥住，男人的手心里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她忽然想到，自己也是顶着李婉茹河神新娘的名头嫁给了他。
严城钧是紧张自己了吗？
就在众人喧闹着讨伐钱家二老时，严城钧派去调查的人带回了消息，的确如那门房所说李家少爷体弱多病，常年在府中静养，万不能做出拐带别人家女儿私奔的事。
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体力。
钱家二老的脸色在得到消息的瞬间逐渐灰败下来，钱父摇头说不可能，钱母哭成了泪人。
门房见自己的话被证实，挥手道：“得罪河神他们就是饶水县的罪人！让他们谢罪！”
“谢罪！谢罪！谢罪！”
整齐的呐喊声再次从人群中爆发出来，这一刻他们同仇敌忾，他们热血沸腾，共同讨伐他们曾经的街坊邻居。
在一片咒骂声中，钱家二老却像被抽干了力气般颓然跌坐在地上无暇理会周围人在说什么，做什么，钱母紧紧攥着绣花撑子默默流泪。
而他们如此的态度，似乎更加刺激了骚动的人群，人们兴奋地红了眼，甚至想要推开巡捕房的人围起来的警戒线，冲进去钱家院子亲自执法。
乐瑶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些的饶水县百姓，他们虽无知但淳朴，虽贫穷但善良，怎么这一刻，却同着了魔般……疯魔又癫狂。
吃瓜看戏的刘捕头此刻趔趄地后退两部，惊恐地喃喃道：“夏家……是夏家！”
乐瑶离得近，捕捉到了刘捕头语气中的异样，立刻问道：“你说什么？！谁家？”
而刘捕头惊惧的瞳孔仿佛没有聚焦，脸色惨白却瞬间闭了嘴，没有回答乐瑶的问话。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喧闹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畏惧地看着严城钧手中还冒着烟的抢，那邋遢汉子抱头蹲在地上，蔫头耷脑的模样全然没了方才的疯魔和得意。
钱家巴掌大的院子外挤满了看热闹的饶水县百姓，此刻全都闭了嘴眼神闪躲不敢和院子里的任何人对视，夏末闷热的空气中，只有钱母隐隐的哭声还在悲痛的回荡着。
“什么夏家？”严城钧亦是听见了刘捕头的话，转头看向瑟缩的刘捕头厉声问道：“饶水县一千零三户人家，无一家姓夏，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城钧的话如同给饶水县上了个禁声咒，人群再次默契地陷入了沉默，闷热的空气凝滞又闭塞，就连向来狗腿的刘捕头也低头拨弄着自己刀鞘上的流苏，只有乐瑶、严城钧和张副官等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而钱父和钱母愤恨的眼神中似乎带上了厌恶和深藏的恐惧。
严城钧不耐地扯了扯衣领，知道再盘问也得不到结果，正欲打道回府调查卷宗，忽然耳朵微动，有细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乐瑶察觉异样，顺着严城钧的视线看去，却在看清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地吓了一跳。
钱家不高的土坯墙上，站着一只狸花猫，金褐色的竖瞳正好奇而警惕地俯视着院子里的人类们，而它的口中正叼着一只女子的红绣鞋。
鲜红的绣花鞋，虽满是脏污，但隐隐还能看出暗红色的血迹。
“喵呜——”
狸花猫在看到严城钧的瞬间，眼睛一亮，娇滴滴地叫了声，口中叼着的红绣鞋却没松口，它轻巧地从墙头跳下来，绕着严城钧的腿蹭来蹭去。
乐瑶却盯着那狸花猫儿缓缓道：“我想，钱芽儿可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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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背锅的水清：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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