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他从未看过如此景象，一时忘了争辩，拉着真一子的袖子指着那月亮。
真一子见着那月亮倒是冷静，“尊主能见着此番景象，全赖那天眷之人。因为，时间已经开始混乱了，道，开始破碎了。
天眷之人能改变世间之道，然而这世界有自己的道，是束缚是规则，是此间生灵的立足之本。若这道变了，没了，此方世界的根就没有了，轮回的四季，流动的水，万物生灵，统统都会变成静止的碎片。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了。”
“那仙人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呢？还是你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只是我不知，才以为你什么也没做？”
姬青心里有些苦闷，好好的同道侣玩耍的日子，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模样。
然而若是能趁此机会，知晓些什么，也是好的。
真一子盯着那月亮，下巴微抬，露出漂亮的喉咙来，姬青看着很想上去咬一口，却不敢太孟浪，于是伸手把对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
“我能见到的比寻常的人要多许多，能知晓的亦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颗树，那道就是这树的躯干，躯干之上长着的果实花朵与叶子就是这世界之上你能见到的看到的一切，生灵，死物。”真一子的指尖带光，手指在上头划出漂亮的弧度，姬青看着那光划出的痕迹，看出来那是一个自己，“我们仙人，就是追根溯源。凡人生出自己的那一根树枝，也就是‘道’，自然也见不到生出自己那根树枝的树枝，以及树枝连着的躯干，和躯干之下的根系。
成仙意味着你寻着了生出自己的那个‘道’，有些人只能寻着自己的树枝，见不着树枝之后的树枝，于是就成了散仙。寻着生出自己树枝的那根树枝的，就比之寻着自己树枝的人，懂得了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知晓的多，自然也背负的多，我所作所为自有用意，亦不想现在就让尊主知晓全部。但总有一天，等你想起一切，会懂我在做什么，我做了什么。”
说到这儿，真一子停下了问姬青道，“尊主可有觉得头疼？”
姬青摇头道，“我头倒没事，这些东西我虽有些懂了，却还是十分模糊。”
“模糊便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到时候想起来就会懂的。”
姬青心里不安道，“那仙人计划之多，是否到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呢？”
真一子沉默了，过了许久，久的姬青的一颗心都掉了起来才嗯了一声。
姬青听着那声嗯，松了口气，心里猜想着自己在真一子的计划之中到底做了些什么，又细细把方才两人的问答理了一遍，“郎君先前同我说，不想同我多讲仙界之事，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同我讲了许多？”
“阿青你想听不是吗？你想的事情，便是我初时不想，也终归是不能拒绝。
你这般风华，世上没有人能拒绝你，我亦如是。”
真一子垂下眼睛，姬青修士之身夜能视物，只借着点月光就将真一子颤抖的睫毛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别人这般夸姬青，他免不了要给人吃教训的，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最不愿人拿这点来说。
可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便不一样了，这般说他，他只觉得甜蜜，笑道，“仙人说笑了，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除了你眼光不好瞧上了我，我这种心狠手辣的魔修，还有谁喜欢我。”
“只要是尊主想要，世上之人可皆为你沉迷。”真一子说着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滚烫滚烫的从他一直被藏地好好的心中涌出来，涌得到处都是，把姬青烫的快要受伤坐不住。
“我没办法拒绝尊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爱慕你。你要我的心，我就会给你。便是有一天，你玩腻了丢在一边，让它就这样被丢在粗粝的砂石之中千疮百孔，我亦不后悔。
若你丢掉以后又觉得好玩，再问我要它，我再是不想，也会给你。
我拒绝不了你，我没办法不爱你。我爱你，没什么条件可讲，只有给你，只能给你。你是我的情劫，是我过不去的心魔。
这便是我对你了。”
真一子说着，姬青听得便联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知晓这人想到了伤心事，心里猜测自己做的混账事儿，难过地哄人道，“我要求的不多，只消……”
“不是尊主要求的不多，是我给的不够多，我的私心只有这么一点点，我把它全都给了你，我却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我该怎么办呢？我的阿青？好似怎么办都不行。”
真一子摸摸姬青的脸，音调的末尾已打了些颤。
“你看便是因此，我只能带你避着那些人，躲在这冷宫处。”真一子挥挥衣袖，天上的月亮又被换成了星星，像是无数的宝石流动着倾泄而下落在无垠的天际交界之处。
酒香混着食物的香气从近处飘来，姬青转头在左手边见着了摆放地整整齐齐的美酒佳肴。
他再转头看真一子，现在，他从那滚烫的目光之中读懂了一些什么。
他有些心疼，抱住对方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顿了顿他说，“同你在一起，我便很开心，在哪里干什么，都好。”
“真一子，你不要总是这般害怕，我说过不会负你，便是真的不负你。”
姬青抱着人，眼前浮现了“姬青”疯狂的绝望的爱意。
是有误会吧，这样爱一个人，怕是恨不得将人囚在自己铸的金屋里，又怎么会将他的心丢走呢？
将那颗滚烫的跳动着的装着自己的心，一口一口地生吃了，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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