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子自己倒完全没有自觉，一脸正儿八经道骨仙风地算了个地儿对着他一掬，“尊者，且往那里走。”
“你算错了。”
“我即便再不精于卦术，算个灵脉还是能算到的。”真一子将剑握在手里，脸上的笑意如春风，“更何况，当年师尊还夸我的卦术高超，门中众人难以企及。”
“……”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方山派能灭门了，就这手卦还能来个难以企及，想想就能猜到原本困于阵中的众人那卦算的是怎样的了，难怪找不着阵眼。
两人扯掰了许久，真一子愣是不信。无法，姬青只能拿出生平绝学给真一子上了一堂卦术课，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这才从人嘴里套出一句，“是我班门弄斧了。”
至此，算卦一事落在了姬青的身上。
确定了方位，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
由于是休止期，两人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轻轻松松地找到了阵眼关了那杀阵。
杀阵一关，四周场景如泼了水的画，颜色晕开模糊最后渐渐淡去，露出纸张本来的颜色。
原来他们身处一处石窟之中，石窟四壁高达百丈，抬头一望望不见顶。石壁之上似有百种珍奇异兽，然而定睛细看尽是逡巡的怪石。
沿着一处石壁，有一处阶梯，梯上有水，边上还有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子，耷拉着，有几段断了，落到了地上。
姬青打量着四周不确定地问道，“这石窟是你们方山派的吗？我未曾听过方山派有石窟啊。”
“这便是我派的思过崖。”真一子收了剑回答道，“是我师尊改的名字，说是别家都叫思过崖，偏我派的叫思过窟，听着不好，便给改了名。”
“……”
这方山派掌门行事也真是与众不同，修士长命，往往不在乎名号，更别提因这荒谬的原因改名，因人之喜好多变，今年好听的名字过个百年便可能变了个意味了。
一派之长能如此行事，方山派掌门还真是个奇人。
姬青作为一个魔道尊者，实在不好当着人面捧腹，只能装着掩面咳嗽，偷偷地乐呵几下。
修士身体与凡人不同，少有风寒生病的，更别提是姬青这样的大乘期修士了，一看便知这是为了什么。
真一子也不戳穿，只在旁边立着看着姬青偷笑，等人笑够了才开口道，“尊者不是之前问我为什么你伤了我，你自己手上便也有了疤痕吗？”
姬青理顺了气，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未问，他指了指石梯说，“嗯，你带路，一边走一边和我说吧。”
真一子笑呵呵地给人行了个礼，一甩袖子把背后露给姬青，走在了前头，“我方山派是上古四大门派之一，底蕴深厚，门中有一藏书阁，名为玲珑八宝阁，里面藏书甚广，为当今修真界之最，还未有宗门能比得上我派。
我在阁中翻阅上古时期的古籍时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过，上古时期的道侣与我们如今的道侣不同，乃天定，气运相连，彼此定是互为情劫，实为罕见。”
“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多是神话，地位如我，生平也没见过几本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古籍。你方山派确实厉害，落魄至此竟还能见着古籍。”方山派手上有基本古籍，姬青也是听闻过的，倒没什么过多的怀疑。
“玲珑八宝阁中的古籍甚多，只是鲜有人看。我师尊是方山派掌门，总怕我们读书读傻了，想法太多，难以专心练剑，便不准我们去看。人本就有惰性，如此一来，看书的人便少了。我与师尊想法不同，时常偷着去看书，因此知晓的事情便多了些。”真一子摸不准姬青说话的意思，不得不解释几句再接着说，“一旦结为道侣，便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其中一方伤了另一方，必有反噬。我们如今成了道侣亦可相杀和离不同，你想成这道侣，难，成了后想散，也难。
尊主用的这镯子，乃上古器物大师所制的仙器，当年也是炙手可热的。有修士因注重修炼过分清心寡欲了些，难有情劫，便拿它来帮自己遇情劫，有修士相爱却不能成道侣，亦要拿它成就一段姻缘。
可惜如今的修士以为渡劫就是天降雷火，已不注重修心，这镯子自然也没了用处。”
姬青先是不信，跑上前去拉着人手划拉了许久，见果真他一伤真一子，自己也伤了，这才信了真一子的话。
他把真一子的话翻来覆去嚼了几遍，联想一早见到这人时的场景，砸吧着品出些许味道来。前世这人的心境便十分稳当，一看倒还真是个欲望寡淡的面相，恍若什么都不能动摇什么都不在意。
想起早上起来时那双眼尾微挑的漂亮眼睛干净地倒映着世界，却映不出自己的情绪，便是满身的痕迹也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情与欲。这人既不愤怒也不反抗，是不是想学古人，趁此机会也渡个情劫呢？
如此一来，这人之前的举动便都合情合理了。
想起人间话本中，那些个强取豪夺相爱相杀的本子，姬青打了个寒颤，他定了定神道，“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书籍如今已经难见了，难得方山派还有留存。我对那书有兴趣，不知可否借来一看？”
“尊主想借那书是为何？”
真一子停了下来，声音里隐约有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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