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红杉没有应他，他们走着走着，遇见了刚刚挂上电话的梁楚雨。梁楚雨正把钱夹放回拎包里，回头发现围着同一条围巾的父子二人，顿时一愣，接着眼睛便发红了。梁涣兮开心地朝她挥手，喊道：“妈妈！”
梁楚雨裹紧围巾，走到他们的面前，抬头对锡红杉窘促地笑了笑。
锡红杉冷声问：“为什么把他单独留在宿舍里？”
“外面风太大了，我怕他跟出来着凉。”梁楚雨愧疚地望着他，伸出手想把孩子抱回来，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见状，锡红杉皱起眉头。他沉了沉气，说：“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吧。”
他们不是去往人群攒动的食堂，而是去了校外的一家餐馆。锡红杉点了几样菜，除了醋溜土豆丝，别的梁涣兮一样都没有见过，尤其是疙瘩汤，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吃进肚子里却暖融融。
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了，光是想到这个，梁涣兮就忍不住动弹，可他不敢在刚刚见面的爸爸面前太调皮，怕爸爸讨厌他。他还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吃疙瘩汤，注意不让汤汁滴在漂亮的桌布上，他也不主动找话，只静静地吃。
不知为什么，店里吃饭的客人不多，带上他们一共三桌人。他们坐在角落里，连服务员也不会经过。吃着吃着，锡红杉突然说：“待会儿我带你们找住的地方，帮你们买回去的火车票。”
回去？他们不是来和爸爸团聚的吗？梁涣兮奇怪地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妈妈，天真地问：“爸爸，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开什么玩笑？”锡红杉脱口而出，瞧见梁涣兮吓得呆住，又缓了语气说，“我还要上课，你和你妈妈回去。”他看向梁楚雨，淡淡地说，“把你们的地址留给我，我每个月给你们汇钱。”
梁楚雨抿起嘴唇，神情复杂地望着锡红杉，半晌，她犹豫地说：“红杉，我听青梧说，你要出国了。美国比国内好很多，你能不能把涣兮也带过去？他也到了要上学的时候。”
“你疯了吗？”锡红杉瞪直眼睛，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梁楚雨，哭笑不得。他回头确认无人注意他们这一家子，压低声音道：“我连亲子鉴定都没做就认这个小孩了，你还想我怎样？我是公派留学，不是出国旅游！你说带就带？‘美国比国内好’，呵，”他冷笑一声，“出国这么容易，不如你带他出国？”
眼泪从梁楚雨的眼睛里落下来，晶莹剔透，她可怜地揩干泪水，哽咽说：“我一个人带他真的太困难了，他的外公外婆根本不管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锡红杉眯了眯眼睛，毫不动容地说：“我说了，我每个月会给你们汇钱，但你也别指望只凭我一个人养活你们娘俩。困难？谁让你当初生他？”
“红杉……”梁楚雨恐惧地连忙捂住了梁涣兮的耳朵，又贴在他的耳朵上哭哄道，“孩子，爸爸是在生妈妈的气，他说的不是真话，你别信，你别信……”
梁涣兮仍呆着，刚才爸爸说了什么，他没能听得太懂。可是，妈妈哭得很伤心，让他也跟着哇地一声哭起来。锡红杉看得面上涨红，他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注意他们的那两桌顾客还有服务员，压着声音恨恨地说：“别哭了！”
“宝贝、宝贝咱们不哭了，乖，不哭了。”梁楚雨擦干眼泪，也给小孩子擦眼泪，哑声哄着他，“乖，不哭、不哭。”
为什么爸爸总是让妈妈哭？梁涣兮不明白，他打着哭嗝，红通通的双眼怔怔地望着眉头紧锁的锡红杉。锡红杉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在梁涣兮看向他以后，又匆匆地别过目光。他掏出钱包把一张一百元放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说：“走吧，我带你们找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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