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鸡翅好吃是因为刷了蜂蜜水，要不不入味儿。鸡翅膀划上几刀，用香料腌一晚上，第二天刷了蜂蜜烤，又鲜又甜又弹牙。”许琮的声音发着抖，但话里话外，有了点活人气，“安可，你知道我都多久没撸串了吗？”
“知道，你从红了后，就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撸串了，每次大半夜都要带上墨镜和帽子，还被店老板当坏人赶出来过一回。”
“安可。”
“嗯？”
“你说我要是回到咱们那，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会。”安可点点头，“你的歌声那么有穿透力，没有人能比的过你。”
“安可。”
“又怎么了？”
“我这一身树枝啊草啊的，是不是特别吓人？我想把它们拔掉再见人。”
“回去后，你去医院做手术吧。”
许琮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显然他又忍过了一波**：“安可，我们真的能回的去吗？”
“能。”安可站起来，走到许琮身边，向这个瘫软成一团的男人伸出手，“你得相信你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还有谁能帮你？”
男人握住他的手，手腕处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着，借着力勉强站起身：“安可，谢谢你，我不应该一直骂你。”
“无所谓。”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距离是最难耐地寂寞。
安可想到过一千种许琮跟他说谢谢的样子，无一不是男人卑躬屈膝跪在他脚下一副跪舔谄媚的姿态。
然而当这一幕四舍五入地发生了，远不如预期那般精彩，却未能让他心中有一丝失落，或者可以说，连一丝情绪激荡都没有。
大概是等得太久。也有可能是太过张冠李戴。总之，时间错位了一格，心情也已经南辕北辙。
安可默不作声的坐了一阵子，转头向山下的方向望了眼。许琮顺着他的眼神也望了一眼，却只看到森森树木。
“你有什么落下了，忘记带？”
“没有。”安可如梦初醒般站起身，“过去大半夜了，很快会有人发现咱们不见了，恐怕他们会搜山，快点走吧。”
清晨比往常来得要晚，阴霾了前日一整天的云终于浓重的堆叠在山顶，本该晨曦漫山的天空先下起雨来。
许琮身上的衣服并不厚，安可也没有准备替换的衣服，他们在雨里走了才半个小时左右，浑身淋得湿透。万幸的是山中泥土松软，再下这一场雨，两个人走过的痕迹多半会毁尸灭迹，极难被人发现了。
三月的天算不上冷，但春雨却寒。安可这几日睡得都不实，前一夜又跟青狻纵情纠缠了半宿，本就是又累又困，被雨水这一浇，身上实在难受，心里恹恹的，难免挂在脸上。
许琮印象中的安可还是当初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如今自己沦落到要靠他来救，徐琮总觉得他会找机会奚落嘲笑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安可这一路居然话极少，几乎多说一句都心神俱疲，让许琮极不适应，他偷偷看了安可好几次，见他只是绷着脸，没有什么厌弃的模样，才放心大胆地一路跟着他。
雨越下越大，到了日中时，基本上算是安可认知里的中雨级别。他找了一处背雨的山洞，招呼着许琮钻进去，又从衣服里取出来包裹好油纸的火折子，搜罗些山洞里半干燥的草根，折腾半天，总算是生出一堆火。
雨雾简直算是铺天盖地地往下落，山洞外面看不到别的，只能看到白花花的雨帘，半是水半是烟。落下来的雨水顺着山腰的沟壑往下流，逐渐汇聚成无数条隐隐约约的小溪。
幸运的是山洞是个斜向上的造型，山洞外雨水虽猛，但山洞内有个火堆，倒也勉强算是干净温暖。
他两个人一个是半树化的人，一个身上还带着前天夜里斑斑驳驳的情爱痕迹，都不愿脱衣服取暖，只能穿着湿衣服，聊胜于无地等烘干。
安可找了打包的食物递给许琮，自己啃了几口肉干。因为实在太累，吃了两口就觉得消化不了，实在倒尽了胃口，反观对方，倒吃得有滋有味。
许琮吃了一个半馒头，七八根肉干，又喝两口雨水，身上衣服对着火焰的一边也烤的半干，身上顿时舒服起来：“我们在这里避雨，不会耽误行程吗？”
“不差一两个小时。”
安可语气平淡地说完，山洞内又陷入了死寂。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许琮坐了一会儿，实在坐如针毡，便试探着搭茬：“你有刀子吗？”
“有，”安可从怀里掏出把瑞士军刀，“干什么用？”
许琮一眼就认出这把军刀是他之前挟持安可时所用的那把，当时被掀翻在地后，刀也一同不见，不知他什么时候收了去。
他看到眼安可，见他脸上没有嘲讽的神色，也没有其他意味不明的表情，这才惴惴地接过军刀。刀锋蓦一出鞘，就可见极薄极亮的刀刃，和他之前拿着时截然不同，显然安可为了这次逃跑，提前磨好了刀刃。
他拿着刀，放在眼前看了半天，一咬牙，朝着自己左肩刺了下去。
呼痛的抽声引得安可瞥了过来：“做什么？”
“我想剜掉这棵树苗。”许琮咬着牙，闭上眼睛，手指缓缓移动，“如果真能回去，他们应该看到一个风风光光的我，而不是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可以上医院。”安可再次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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