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心中微叹，“方师傅，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你无需介怀。”
墨白嘴唇微动，本来想……还是罢了，以他不朽先生的身份，有些过于人情的话不适合说出来。
墨白也知道，自己的心态还没有彻底转换过来，在进入不朽先生这个身份之后，他必须要学会着无情，因为天道本无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没有更多废话，既然方谢宇自身认同这次交易，而且迫不及待，那墨白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将昨晚制定好的合同拿出来，墨白递给方谢宇。
方谢宇双手接过，极其认真地浏览一遍，这事关一百万，他父亲的救命钱！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方谢宇拿起墨白放在桌上的钢笔，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一刹那，方谢宇和墨白同时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一股契约，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方谢宇心中再没有任何顾虑。
与此同时，墨白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道信息，方谢宇以一百万的金钱出售HGV病毒，同时付出两年的生命。
墨白看到这个信息，莫名的有些悲哀。
同样生而为人，欧阳家族可以为了自己家族的长辈，花几十亿的代价，也仅仅是为了延长他一两年的生命。
而方谢宇，一个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用两年的生命也只能够换来区区的一百万。
尽管如此，方谢宇还是如此的满足……
墨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朝着方谢宇的眉心方向微微一抓，方谢宇只感觉墨白这一抓，好像从他的身体中抽取出什么东西一样，让他感觉到身体比之前要沉重很多。
不仅仅如此，方谢宇的头发也发生了变化，白头发宛如雨后春笋般从他黑发中冒出，整个人一瞬间宛如老了两三岁。
墨白微微一叹，多余的他已经不想说了。
只是沉默着拿出手机，当场给方谢宇的账户转过去了一百万。
“方师傅，一百万你查收一下，这单交易就算是完成了。”墨白的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悠闲慵懒，而是略微有些沉重。
方谢宇看着自己手机传来的短信消息，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谢谢您先生。”
墨白微微摇头，虽然不合适，但是墨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失去两年的生命，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如果你只剩下十几年的生命，这两年的生命可就尤为可贵了。”
方谢宇看着手机中的一百万余额，眼中仿佛有光芒在绽放，“先生，十几年的时间够了，十几年，我还能再奋斗奋斗，起码将我儿子培养出来，然后给他留下一套房子的首付，给我爸养老送终，最后在我走之前说不定还能见到我孙子，我这辈子，值了！！！”
说完方谢宇再次朝着墨白鞠躬，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墨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端起被子喝了一口，微微皱眉。
“冷掉的咖啡就不是咖啡了，服务员，一杯黑咖啡，谢谢。”
墨白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向斜阳。
墨白在思考，他究竟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些需要向他出售病毒以及生命代价的人群。
至于那些用金钱换取生命的，墨白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们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用一部分来买取自己的生命，墨白都觉得很值得，更不用说他们。
至于像方谢宇这类人，墨白应该同情，怜悯吗？
从理智的角度上，墨白不应该，哪怕他家庭惨祸，人生无常，但是这交易是双方自愿的，墨白以前，现在，将来都不会去强制任何一个人进行交易，所以，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而且相对于墨白，方谢宇对这个交易更加迫切。
毕竟……只有墨白，才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给他……
这一百万，说多不多，在支付完他父亲的医药费之后，也只够他儿子接下来的教育费用和日常开销。
但是这已经是尤为珍贵了，起码能够让他儿子能够在读书的几年不用担心教育费质量，生活条件也能提高一点。
如此，方谢宇肩膀上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方谢宇是用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换取整个家庭的幸福。
华夏的男人，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压力何其之大！
墨白思绪万分，偶尔想到曾经去寺庙听到高僧一句佛语，“佛曰求不得，欲求长生不老不得，欲求身体健康不得，欲求不遇怨敌不得，欲求爱侣不分不得。”
“唉……”
墨白微微一叹。
“何人能欲求即得？”
墨白苦笑一声，随之将没有放奶糖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墨白在咖啡厅思绪放空半个小时，现在也不过八点。
虽然不算晚，但是墨白还不想回去，可能是因为方谢宇的原因，他突然有点悲天悯人的情怀，想去一个地方晃荡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墨白独自一个人行走到了一幢白色的建筑群。
医院！
没错，就是医院！
医院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因为它在每一个年龄段的人心中，都有不一样的含义。
在未成年的小孩子眼中，医院就代表着打针，可止小儿啼哭。
在青年人眼中，医院代表着稀松平常，虽然时常有人命……
在中年人眼中，医院代表着大恐怖！害怕自己生病，害怕家人生病，一入医院深似海！
在老年人眼中，医院就代表着坟墓……
墨白看着眼前的魔都瑞金医院，三级甲等，在医院中也算是在上等行列，还算不错。
墨白看着此时还川流不息的医院门口，忽然有些感慨。
每一个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脸上都没有笑容。
进去的人因为心怀忐忑，不知未来命运如何。
出来的人虽然病情痊愈，但是想想为此付出的代价，又如何能开怀大笑。
医院，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还没踏进大门，墨白就闻到一个非常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顿时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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